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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月如鉤,往事不如煙(原創)

【作者簡介】:王甯子,西安市作協會員,戶縣詩詞楹聯協會會員,

作品散見於報刊雜誌。

——

 新月如鉤,往事不如煙

兒時,新月如鉤的夜晚最常耍的遊戲便是捉迷藏,我們叫藏蒙兒。兵哥曾說那樣的夜色有種神秘感,藏蒙兒最好不過了。兵哥長得濃眉大眼,合身的綠軍裝為他增添幾分小軍人的風采,又比我們大幾歲,那時候是我們一幫瘋女子漲娃子的頭兒,我們把他的話當聖旨。

每逢夏秋之後,戲樓的大操場上堆滿了麥秸包穀杆,

在朦朧的月色下是我們藏蒙兒的最佳場所。等不到月上樹梢,兵哥便從家溜出來,只須在巷口打幾聲口哨,用不了幾分鐘,各家的門閂便會咣當咣當一陣亂響,然後便沖出一支奇特的隊伍。有的趿拉著鞋子,邊走邊勾鞋;有的含著一嘴的飯菜顧不得嚼,把臉蛋鼓得變了型;有的乾脆攥著辣子夾饃,急匆匆地奔出家門。每每看到那場景,兵哥都會大笑道:急的啥呢急的啥呢,得是急著和媒人拜堂去呀!那時候的我們早把拜堂的遊戲玩膩了,
只對藏蒙兒感興趣。

每次遊戲之前,我們在月光下圍成一個大圈,每人手背後唱著“空空嘛實實一起出來吆”那句童謠來決勝負。雖是遊戲,但誰都不想做那個倒楣的尋找者。微微的月光下,總有臭小子耍伎倆出爾反爾,總有爭得不可開交的時候。每每此時,都是兵哥站出來解圍,自告奮勇代替那個耍賴皮的傢伙。

一來二去,在後來的遊戲中,兵哥便成了固定的倒楣蛋。

月光下,男娃藏蒙兒的地方離不開戲樓和操場邊上的幾棵大樹。有的從戲樓的窗戶鑽進去躲在裡面怪叫,有的則是噌噌爬上樹,坐在樹杈上隨手拽過一樹枝遮住身子。我們女娃藏身的地方離不開麥秸垛和包穀杆,只不過每次藏的地點不同。每次兵哥在月下都會找得很辛苦,雖然熟知我們藏身的地方。即使看見我們了也裝作沒看到,

故意東奔西跑,邊找邊自言自語:這些碎賊兒都藏哪兒去了?都藏哪兒去了?每次聽到那句話,我們都想笑卻不敢笑,總有憋不住笑出聲的,兵哥便借著月光撲過去,老鷹抓小雞似地逮住我們一起大笑。

一晚上,那樣的場景不知被重複了多少次,我們百玩不厭。待到巷口傳來大人們一聲高過一聲的呼喊聲,我們才戀戀不捨停止遊戲,然後扯開嗓門一聲聲應著。

每每此時,兵哥總會在月光下清點人數。然後,我們踩著月光回家。男娃們吼著:各回各家,狼咬娃娃!我們女娃們手把手唱著:月亮爺開白花,有個女給誰家,給到街道王奎家。王奎愛戴纓纓帽,媳婦愛紮滿頭花,甯寧舞舞熬娘家,娘家門兒有個大黃狗,嚌住裙子咬兩口!最後一字落地笑聲四起,整個小巷在月光下也沸騰了。

沒過幾年,兵哥上初中了,藏蒙兒的遊戲沒了他便沒了主角。也不知從哪天起,月光下沒了東奔西跑的身影,麥秸垛裡也沒了咯咯的笑聲;操場不知何時也變得空曠起來,戲樓下靜悄悄的;就連小巷也多了幾分落寞,唯有樹葉在月下在風中沙沙做響。

等到我們上初中的時候,兵哥已經是高大帥氣的小夥子了。因為父母早早離異,他沒讀高中就回家上班,幫母親挑起了生活重擔。那年冬天,兵哥訂婚了,對方是個漂亮的姑娘,巷子裡的大人們都誇她有眼光,找著了可以託付一生的好小夥。

常言道天有不測風雲。就在兵哥訂婚後的第二年仲夏,那天下午放學路過他家門口,一陣陣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從他家傳了出來,我才知道兵哥和一個哥們下班後一起去河邊游泳,再也沒有上來。

聽大人們說,那年秋後兵哥就會成為新郎。可麥子還沒進倉,他卻走了,連一聲招呼都不打……

自古到今,小鎮有流傳下來的風俗,意外之死的人屬於橫死鬼,在人們的眼裡是不吉利,死後是不能進村的。

那天晚上,月亮淺淺地掛在天邊,我和夥伴們悄悄出了村,遠遠地看到一盞孤燈在帳篷外閃著慘澹的光。一陣夜風過後,烏雲遮住了月光,那盞孤燈隨風左右晃動,帳篷的一角被風高高掀起,在夜色中無力地嗚咽著。那一刻,心如刀絞,我們忍不住抱頭痛哭……

歲月如梭,月圓了又缺,眨眼間兵哥離開我們已經整整三十年了。每當月色氤氳的夜晚,偶爾間一瞥,就會想起曾經的月夜,想起戲樓下操場上東奔西跑自言自語,披著一身月光的兵哥……

責任編輯:大漠白楊

投稿郵箱:774327070@qq.com

也不知從哪天起,月光下沒了東奔西跑的身影,麥秸垛裡也沒了咯咯的笑聲;操場不知何時也變得空曠起來,戲樓下靜悄悄的;就連小巷也多了幾分落寞,唯有樹葉在月下在風中沙沙做響。

等到我們上初中的時候,兵哥已經是高大帥氣的小夥子了。因為父母早早離異,他沒讀高中就回家上班,幫母親挑起了生活重擔。那年冬天,兵哥訂婚了,對方是個漂亮的姑娘,巷子裡的大人們都誇她有眼光,找著了可以託付一生的好小夥。

常言道天有不測風雲。就在兵哥訂婚後的第二年仲夏,那天下午放學路過他家門口,一陣陣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從他家傳了出來,我才知道兵哥和一個哥們下班後一起去河邊游泳,再也沒有上來。

聽大人們說,那年秋後兵哥就會成為新郎。可麥子還沒進倉,他卻走了,連一聲招呼都不打……

自古到今,小鎮有流傳下來的風俗,意外之死的人屬於橫死鬼,在人們的眼裡是不吉利,死後是不能進村的。

那天晚上,月亮淺淺地掛在天邊,我和夥伴們悄悄出了村,遠遠地看到一盞孤燈在帳篷外閃著慘澹的光。一陣夜風過後,烏雲遮住了月光,那盞孤燈隨風左右晃動,帳篷的一角被風高高掀起,在夜色中無力地嗚咽著。那一刻,心如刀絞,我們忍不住抱頭痛哭……

歲月如梭,月圓了又缺,眨眼間兵哥離開我們已經整整三十年了。每當月色氤氳的夜晚,偶爾間一瞥,就會想起曾經的月夜,想起戲樓下操場上東奔西跑自言自語,披著一身月光的兵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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