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 總章元年(西元668)深冬, 在攻陷平壤, 結束了這場長達兩年之久的遠征後, 遼東道行軍大總管兼安撫大使李世勣率領大軍從朝鮮半島退回了中原。
當勝利的消息傳來, 帝國首都長安立刻變成了一片歡樂的海洋。 是的, 從楊堅、楊廣父子到李淵、李世民、李治祖孫三代, 為了消除北方這一巨大威脅, 中原王朝已經付出了太高的代價。
好在所有的鮮血總算沒有白流, 所有的犧牲終於換來了應有的回報。 獻俘太廟、告慰先祖, 一場盛大的歡慶儀式如約而至。
當看著麾下凱旋而歸的將士們被道路兩旁的百姓簇擁著踏馬長安街頭時, 年邁的李世勣再次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年十二三時為亡賴賊, 逢人則殺。 十四五為難當賊, 有所不愜則殺人。 十七八為佳賊, 臨陳乃殺之。 二十為大將, 用兵以救人死。 ”從賊人到將軍再到帝國的中流砥柱, 李世勣一生可謂看慣了血雨腥風。
而在那一場場廝殺中, 李世勣也悟得了武力的正義。
“用兵以救人死!”
這, 便是李世勣用自己一生經歷, 對於武力, 對於正義給出的全部答案。
美國陸軍四星上將喬治·巴頓曾說, 一個軍人最好的歸宿, 就是在最後一場戰鬥中, 被最後一顆子彈打死。
估計巴頓先生應該是不曉得李世勣的存在。 身為一代豪傑, 李世勣不僅圓滿完成了大唐歷史上最後也是最大的一場滅國戰, 享受到了一個英雄所能享受到的一切尊重, 而且還從容不迫地在平定高句麗的第二年駕鶴西去。
怎一個完美了得!
順便在這裡再說一下朝鮮半島後來的情況。 平滅高句麗之後, 大唐仿照之前經營西域的基本策略, 在平壤設置了安東都護府,
需要說明的是, 從北燕故地起家的高句麗原本便是中華文明圈的一份子, 只不過在被中原政權輪番攻打後, 無奈走了向東發展的路線而已。
所以對漢族政權而言, 削平高句麗,
至於對朝鮮半島用兵, 誰讓高句麗都城在那裡了, 純粹是摟草打兔子, 順帶捎上了的事兒。
事實上, 在中國古代隨便哪個王朝的統治者看來, 朝鮮半島從來都是一個相當雞肋的存在。 從軍事角度看, 作為一個典型的陸權國家, 從漢到唐到宋再到明, 中原王朝最大的威脅始終都在北方遊牧民族身上, 而孤懸東海的朝鮮對構建中原防禦體系而言, 其價值基本就是一個零。
至於從經濟角度看, 佔領這裡那就更不划算了。 要知道, 農耕始終是中國古代社會唯一的經濟支柱。 說到種地, 朝鮮半島不僅緯度高, 耕作期短, 而且境內多山地, 一年到頭打的那點糧食能養活自己就算燒高香,
所以後來的明太祖朱元璋直接把朝鮮列進了“十五不征之地”的白名單。
所以儘管已經拿下了朝鮮半島, 大唐對這片地兒的基本態度依舊是:不稀罕、不待見、愛咋咋地……
而大唐的這一態度, 也直接導致了一場新的戰火再次席捲了這片滿目瘡痍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