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 大偉調皮是調皮， 但每天放學回家第一句話就是：“媽， 我回來了！”
“我兒餓壞了吧， 趕緊吃飯！”媽媽總是慈愛地招呼他。
大偉每天上學走的時候也不忘一句：“媽， 我上學去了。 ”
“好， 我兒好好學習。 ”媽媽日復一日地重複著， 順手塞給大偉一張小票， “餓了買著吃。 ”
大偉就像兔子一樣奔出家門去。
二十多歲， 大偉娶媳婦花了大把的票子， 媽媽把養老的積蓄全掏了出來還是不夠， 於是只好東拼西湊借了親戚朋友一屁股債。
大偉新婚燕爾， 和媳婦過起了小日子， 吃喝玩樂天天尋著開心， 壓根兒想不起日日苦著一張臉的媽媽。
媽媽偶爾嘮叨一句：“兒啊， 省著點兒先還……”
大偉便迫不及待地打斷她：“你煩不煩？”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 大偉帶著媳婦到處逍遙快活， 媽媽卻漸漸抑鬱了， 不再與人交流， 腦子裡盡是幻覺， 滿嘴說著胡話。
親戚朋友都來探望大偉生病的媽媽， 並或明或暗地和大偉提之前借錢的事， 大偉思來想去， 便也明白了媽媽的抑鬱就是自己結婚那一堆債惹的。
大偉送媽媽住進了精神病院接受專業治療， 自己則按照清單開始著手還債。
每個禮拜， 大偉都去醫院看望媽媽， 瞭解治療情況的同時告訴她近期都還了誰家的多少錢。
住院大概三個多月的時候， 醫生的方案初步見了效， 媽媽開始張口說話， 像倒垃圾一樣傾訴、發洩，
情況一天天地轉好， 媽媽清醒的時間也越來越長， 服用的藥量也在逐漸減少趨於穩定。 她迫不及待地要求出院， 因為怕住院花錢。
媽媽出院之後， 大偉和媳婦就都搬了回去。
大偉帶著媽媽親自還了好幾家債， 每還一家， 媽媽都淚流滿面地抱著人家胳膊說：“謝謝、謝謝！”
從此， 每天飯後， 大偉都會問一句：“媽， 吃藥了嗎？”
“吃過了， 你煩不煩人。 ”媽媽最討厭別人把她當精神病人一樣晨昏定省。
“不煩， 呵呵……”大偉滿意地笑笑， 像小時候得了小票一樣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