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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秋夜語 文/鐘紫嬌

處暑後的海濱城市, 陽光依然熾烈。 一條來自家鄉的資訊, 在這個毫無秋意的秋夜裡, 敲打著我的無眠。

窗外有風路過, 青島的時光參與了秋的預謀,

正蓄意離間枝與葉的關係, 使那份緻密相依的親情走向分離。 稚嫩的秋風落水了, 被浪濤捲進海的懷裡;月亮摸著石頭打撈, 一些涼爽的細節濕了個精光, 冷豔的性格被收藏了。 海霧潤透的鳥鳴, 躲在光鮮如昨的樹葉下嘰啾;微風婆娑著梧桐的枝葉, 搖曳出一地細碎的月影, 透露出季節妙不可言的意趣。

今夜, 做一回耕耘人, 種下一些懷舊的文字, 用記憶的露水澆灌, 抽取幾束月光潤色, 晾曬一株小草的心路。

寄居在異鄉的思緒, 懷裡揣滿了故土的前世今生;身軀宛如一枚秋葉, 飄零在他鄉打坐, 脆弱得不敢寫一封家書。 遠方侄子傳來的一段鄉音, 誘惑著稀釋的靈感凝聚起來, 在淺秋的淡香中, 熬煮著盤根錯節的鄉情。

悄悄的, 掀開記憶的蓋頭, 默讀撂荒在家鄉的往事, 翻檢那些堆積在故土上陳舊的經歷, 再一次碰觸到那份經久的牽念。 恰巧是個月圓的日子, 安坐在陽臺的落地窗前, 任憑乾淨的月光掉在臉上, 專心整理那段離愁。 鄉情, 是一瓶陳年老酒, 每品一次, 都會讓人醉到心酸。

故鄉的秋, 可能天生就是留待浪跡他鄉的路上懷念的。 家鄉的季節很守時, 涼爽的秋風說來就來了, 帶著色彩把天空勾兌出夢幻的藍。 清靈的秋水洗淨了陽光, 乾爽的風擺渡著雁陣, 在天空的蔚藍裡飛翔著告別的寫意。 野鴨和小魚在水中競技, 殺戮追捕著一群亡命的逃離, 大自然在重播弱肉強食的演繹;鄰家的母狗正梅開二度, 在荒嶺小路上碎步顛簸著情欲,

嫵媚的眼神亮晶晶的, 赤裸地表達著求愛的資訊, 把幾條公狗誘惑得意亂情迷。 黃豆稞上掛滿了臨產期的豆莢, 肚子誇張地鼓脹到了極致;玉米乾涸的鬍鬚蓬亂不堪, 期待與鐮刀對話, 討論秋後的皈依。 童年的我, 正頑皮地繞過盛滿文字的書本, 躲避知識的灌輸, 到樹叢裡採摘山裡紅或榛子, 用來果腹充饑;那時的追求樸素得像頭豬, 填飽了肚子就心生歡喜。 其實, 生活就是啜飲一杯自己的醇釀, 濃淡自知;幸福則是一束心靈的光芒, 自己照耀自己。

記得小時與侄子們在這個季節, 一根繩子繞過高高的樹杈, 首尾對接成環形就算秋千。 坐進簡陋的秋千上, 懷揣著飛翔的夢, 竟想駕馭風的翅膀;抓緊兩根繩索就覺得握住了登天的梯,

總想蕩得更高, 企圖越過高空侯鳥道別的長鳴;蕩到極點時大聲的歡呼, 實為掩蓋自己的慌恐。 那個年代窮得很歡樂, 空著半個胃腸憧憬未來, 總想學來更多的溢美之詞, 裝飾前路的時光。 後來, 不知道是人性齷齪了社會, 還是社會蠱惑了人性;總之, 是物欲長成了彪悍, 人心已沒多少空間保存那份樸實。

半耕半讀的學生時代, 秋季揮舞柴刀的汗水, 肆無忌憚地碎裂在地上;卻總能從那份艱辛中, 品出秋天的幾絲甘怡。 那時最喜歡趴在雨打秋涼的馬架子裡, 看一片玉米成熟後的魂不守舍;聽風冷月殘的茅屋裡, 漏出獵樵老人守候著一壺老酒, 飲醉生活的歎息。

那時, 每個秋天都是如期舉行。 夏季泛白的炊煙, 不打招呼就開始向藍色過渡。 羽翼豐滿的麻雀, 開始去莊稼地裡調整飲食結構;空閒裡, 落腳田埂或樹上, 回味夏季裡葉子上的青蟲, 難忘那入嘴綿軟的口感。 夏秋之交, 鄉村的寂靜不再完整, 年輕的秋風也從不矜持, 毫不猶豫地把夏的影子寸寸逼退, 擠出季節的邊緣。成熟的喬木表情一直很木訥,從不閒聊候鳥的去向;它的枝條更其冷漠,絕不在意葉子的離殤。那些定居一方終老的喜鵲,從不品評季節的厚道或淺薄。

平淡的生命從浩淼的歲月走過,彈指一揮間就混舊了人生的年華,終於把自己熬成了夕陽的味道。家鄉直板的鄉音仍然很低調,彌漫著經年不變的韻律。村口的老河道一定還平靜地棲息在歲月的路口,提醒每一位鄉親,做為塵世的過客,不能無緣無故地提前謝幕;雖然不會有詩歌敘述,總可以被自己的後裔傳說。屋邊那垛每年更新的秸稈,被夏天腐朽得蓬頭垢面,卻依然心存燃燒的熱望。那棵闊別多年的老梨樹,總是滿掛著一樹的離愁直面秋風;兩樹枝間橫亙著經營生命的一簾蛛網,一生大部分時間消耗在張網以待的希翼上,而承接最多的卻是過往的塵埃,垂掛在自己搖搖欲墜的宿命上。

到了仲秋時節,退去青澀的五穀雜糧開始色彩紛呈,鋪陳出豐腴的秋賦;遍野飽滿的碩果擁擠在秋色中,等侯人們來認領。籽粒的馨香沿著風的方向,透露出季節的隱私。嗅出味道的農人飲盡開鐮的佳釀,剃頭似的把一片片成熟割倒、打捆、堆垛,在廣袤的田野裡,聳起季節肥碩的乳房。

離開泥土,花草就會驚慌;沒有花草,大地就一派蒼涼;遠離故土,遊子的內心即便駐足在踏實的落點上,偶爾也會無來由地忐忑。雖然背井離鄉,卻依然用人間最慷慨的豁達,懷念那片熱土。據說,如今的沙塵暴塵封了草葉的汗腺,流失的水土淤積了山泉,在秋天的經卷裡,那灣逝去清澈的秋水,再沒有復活。莊稼取代植被的身後,提早脫落的葉子,在閒置的荒漠裡打著旋地奔跑;無地生根的樹種、花籽被流放到月光的縫隙裡擱淺。露水多汁的內心,栓塞梗阻了通道,釋放不出個性的晶瑩。粉塵和尾氣勾兌的時空裡,化肥激勵出來的秋色,少了許多清麗;歲月的槳,再也搖不出原生態的紋路。

2008年,曾在一場秋雨的滴答聲裡路過家鄉,星月隱身,細雨霏霏,冷凝的風裹挾著北方秋季的陰涼,迷茫我行走著完成人生的宿命。原來熟悉的沼澤與山林,都已變成植根莊稼的農田,土地疲倦地赤裸著蒼白。村中的幾顆刻意栽植的楊樹,寂靜地與遠山的禿峰對峙著;秋雨淋漓著民俗的固執,從鄉親們知足的眼神裡,分泌出一種無法拒絕的陌生。季節的冷漠與鄉情的麻痹纏繞著熟識的炊煙,吃力地攀爬著秋雨淋漓的夜空,歸來的隱痛再一次把我推向逃離;身未動,心已遠。

從故土剝離出來,落腳黃海之濱,面對朝霞被海浪托起,看陽光燃燒流雲的幻化,聽嘶鳴的浪濤給鷗鳥的歌詠伴奏;待到天光悄悄褪下海平面的瀲灩,感受夕陽傾斜著給夜色斟滿童話的意境;落日的餘暉裡,看秋蟲與夏蟬完善季節交接的妙趣。那種靜謐,連路過的風都醉了,拂面而過的,是滿臉的溫柔。此時走在海岸的木棧道上,沿途落滿一路的詩情畫意,隨處都可能使人心曠神怡。宜人的景色,竟然一直沒有拴住懷鄉的情愁。

對季節的描述是一個媚俗的話題,非常氾濫。今晚本不想濃墨重彩地描繪這個秋天;既不想寫眼前初秋的靦腆,也不贅述社區裡蜂蝶和花朵的敏感,逃離得這般迅疾。窗外,沒有家鄉霜染紅葉的表情;正上演著海濱的露水在挽留夏的情懷,努力地攙扶蒼老的墨綠;耳邊沒有夜聞蟬鳴送歸雁的秋吟,只聞步行街邊那些燒烤攤上,推杯換盞旁若無人的喧囂;所能感悟的,不是北方高天流雲與冷月孤行的曠遠,而是海濱太陽炙烤的余溫,縱容著夏天的主色調,依舊在初秋的原野恣意流淌。

海濱的季節隨著浪花的心跳隨波逐流,潮汐也無法拆穿時光的暗語,那種柔軟的激越淡化了城市的喧囂。我是一塊遊弋在淺海的遠山頑石,為偶爾遊魚的光顧而驚豔;那些魚卻對我視而不見,義無反顧地游回水的子宮,為人類的口福繁衍生息。

置身世外靜觀人生,繁榮在風和日麗中昌盛。可陽光也在背光處滋生一些腐朽,還哺育一些人間迷離的花事,滋養著紈絝的蜂蝶哼著晦澀的小調,旁若無人地沾花惹草。傳統的坦誠,一部分被一些詭異架空,一部分在欲望和良知之間徘徊;只有逝去的某段日子,可以理直氣壯地用來回眸。物欲氾濫的歲月裡,有些友情、親情、愛情,走著走著就淡了;讖語、承諾、誓言,記著記著就忘了;時間,把坦誠耗過了保質期。

這個滋生煩躁和傷感的季節,很不適宜回顧往事,太容易誤入偏激。真想把那份存念撕成條,用一把現實的火焰,燃燒所有的記憶。

文字純屬虛構,請勿對號入座。

【此文章為鐘紫嬌(xiaohe88800)原創,轉載請說明,特此聲明!】更多美文相關的分享,請-加鐘紫嬌交流學習

擠出季節的邊緣。成熟的喬木表情一直很木訥,從不閒聊候鳥的去向;它的枝條更其冷漠,絕不在意葉子的離殤。那些定居一方終老的喜鵲,從不品評季節的厚道或淺薄。

平淡的生命從浩淼的歲月走過,彈指一揮間就混舊了人生的年華,終於把自己熬成了夕陽的味道。家鄉直板的鄉音仍然很低調,彌漫著經年不變的韻律。村口的老河道一定還平靜地棲息在歲月的路口,提醒每一位鄉親,做為塵世的過客,不能無緣無故地提前謝幕;雖然不會有詩歌敘述,總可以被自己的後裔傳說。屋邊那垛每年更新的秸稈,被夏天腐朽得蓬頭垢面,卻依然心存燃燒的熱望。那棵闊別多年的老梨樹,總是滿掛著一樹的離愁直面秋風;兩樹枝間橫亙著經營生命的一簾蛛網,一生大部分時間消耗在張網以待的希翼上,而承接最多的卻是過往的塵埃,垂掛在自己搖搖欲墜的宿命上。

到了仲秋時節,退去青澀的五穀雜糧開始色彩紛呈,鋪陳出豐腴的秋賦;遍野飽滿的碩果擁擠在秋色中,等侯人們來認領。籽粒的馨香沿著風的方向,透露出季節的隱私。嗅出味道的農人飲盡開鐮的佳釀,剃頭似的把一片片成熟割倒、打捆、堆垛,在廣袤的田野裡,聳起季節肥碩的乳房。

離開泥土,花草就會驚慌;沒有花草,大地就一派蒼涼;遠離故土,遊子的內心即便駐足在踏實的落點上,偶爾也會無來由地忐忑。雖然背井離鄉,卻依然用人間最慷慨的豁達,懷念那片熱土。據說,如今的沙塵暴塵封了草葉的汗腺,流失的水土淤積了山泉,在秋天的經卷裡,那灣逝去清澈的秋水,再沒有復活。莊稼取代植被的身後,提早脫落的葉子,在閒置的荒漠裡打著旋地奔跑;無地生根的樹種、花籽被流放到月光的縫隙裡擱淺。露水多汁的內心,栓塞梗阻了通道,釋放不出個性的晶瑩。粉塵和尾氣勾兌的時空裡,化肥激勵出來的秋色,少了許多清麗;歲月的槳,再也搖不出原生態的紋路。

2008年,曾在一場秋雨的滴答聲裡路過家鄉,星月隱身,細雨霏霏,冷凝的風裹挾著北方秋季的陰涼,迷茫我行走著完成人生的宿命。原來熟悉的沼澤與山林,都已變成植根莊稼的農田,土地疲倦地赤裸著蒼白。村中的幾顆刻意栽植的楊樹,寂靜地與遠山的禿峰對峙著;秋雨淋漓著民俗的固執,從鄉親們知足的眼神裡,分泌出一種無法拒絕的陌生。季節的冷漠與鄉情的麻痹纏繞著熟識的炊煙,吃力地攀爬著秋雨淋漓的夜空,歸來的隱痛再一次把我推向逃離;身未動,心已遠。

從故土剝離出來,落腳黃海之濱,面對朝霞被海浪托起,看陽光燃燒流雲的幻化,聽嘶鳴的浪濤給鷗鳥的歌詠伴奏;待到天光悄悄褪下海平面的瀲灩,感受夕陽傾斜著給夜色斟滿童話的意境;落日的餘暉裡,看秋蟲與夏蟬完善季節交接的妙趣。那種靜謐,連路過的風都醉了,拂面而過的,是滿臉的溫柔。此時走在海岸的木棧道上,沿途落滿一路的詩情畫意,隨處都可能使人心曠神怡。宜人的景色,竟然一直沒有拴住懷鄉的情愁。

對季節的描述是一個媚俗的話題,非常氾濫。今晚本不想濃墨重彩地描繪這個秋天;既不想寫眼前初秋的靦腆,也不贅述社區裡蜂蝶和花朵的敏感,逃離得這般迅疾。窗外,沒有家鄉霜染紅葉的表情;正上演著海濱的露水在挽留夏的情懷,努力地攙扶蒼老的墨綠;耳邊沒有夜聞蟬鳴送歸雁的秋吟,只聞步行街邊那些燒烤攤上,推杯換盞旁若無人的喧囂;所能感悟的,不是北方高天流雲與冷月孤行的曠遠,而是海濱太陽炙烤的余溫,縱容著夏天的主色調,依舊在初秋的原野恣意流淌。

海濱的季節隨著浪花的心跳隨波逐流,潮汐也無法拆穿時光的暗語,那種柔軟的激越淡化了城市的喧囂。我是一塊遊弋在淺海的遠山頑石,為偶爾遊魚的光顧而驚豔;那些魚卻對我視而不見,義無反顧地游回水的子宮,為人類的口福繁衍生息。

置身世外靜觀人生,繁榮在風和日麗中昌盛。可陽光也在背光處滋生一些腐朽,還哺育一些人間迷離的花事,滋養著紈絝的蜂蝶哼著晦澀的小調,旁若無人地沾花惹草。傳統的坦誠,一部分被一些詭異架空,一部分在欲望和良知之間徘徊;只有逝去的某段日子,可以理直氣壯地用來回眸。物欲氾濫的歲月裡,有些友情、親情、愛情,走著走著就淡了;讖語、承諾、誓言,記著記著就忘了;時間,把坦誠耗過了保質期。

這個滋生煩躁和傷感的季節,很不適宜回顧往事,太容易誤入偏激。真想把那份存念撕成條,用一把現實的火焰,燃燒所有的記憶。

文字純屬虛構,請勿對號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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