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次看見大蘇的時候是在殯儀館, 一個和我同村一起長大的兄弟, 他躺在冰冷的冰棺裡, 身長穿著一身黑色的西服, 臉色蒼白, 我趴在他身邊大聲叫著他的名字, 我知道他再也不會像以前那樣笑嘻嘻地看著我, 然後回我一句, 你特麼地叫什麼呢?可是我還是用聲嘶力竭的聲音來發洩我無法釋放的情感, 從光著屁股到年過三十, 我們一同雕琢著歲月的年輪;從形影不離到各奔東西, 我們從沒在舉例中遺忘對方, 更沒在忙碌中冷落彼此。
小時候, 我們模仿電視裡的情節, 從家裡偷來一瓶酒在村口的那棵大槐樹下拜了把子, 從此命運讓我們難捨難分, 一起上學一起放學, 一起打架, 一起談論喜歡的那個姑娘, 在那個物質貧乏、生活貧窮的年代, 我們活出了農村少年最灑脫和精彩的青春年華, 記得初三中考前的一個晚上, 我們一起看書,
長久以來, 我們都習慣了對彼此的依賴, 不論遇到什麼問題都會先徵求對方的意見, 有過一致, 有過分歧, 有過爭吵, 有過失落, 可是在一次次並不友好的磨合中這份情感似乎變得堅不可摧。
可現在, 他真的沒了, 他被車禍奪去了餘生的權利, 當我看見他爸媽憔悴的神情和滿頭白髮時, 突然感覺肩上的責任更重了, 我們都是獨生子女, 我們都義無反顧地往前爬, 失去了我們, 父母將會面對悲慘的晚年。
每次過年過節, 我都和他爸媽一起去墓地, 給他倒上一杯酒, 點上一支煙, 慢慢的, 時間磨滅了傷感和惆悵, 照片也變得泛黃, 可我多想讓他知道我們都沒有遺忘他, 比折磨更可怕的是死亡, 比死亡更可怕的是遺忘, 點上一支煙, 狠狠地吸了一口, 回頭想想, 人到中年, 親歷了多少生活無奈和生離死別, 有些人一別十年, 有些人一別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