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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子光陰裡的花香與食物——文/南灣 楊暖

梨子食法不外乎兩種, 生食和燉食。 晴朗乾燥的天氣, 吃點雪梨, 尚好的雪梨入口是酥的, 梨肉沒有一點多餘的渣滓, 那種清甜可以一下子甜到心裡去。

從初秋至深秋的梨子季, 這樣的雪梨可以吃很久, 一直到霜降前後, 天冷了, 一降溫脾胃也隨之變化, 有時候一整天都想不起吃水果, 只想喝點熱熱燙燙的茶。

梨子茶甜潤, 還帶著一股雪梨特有的果香味, 趁熱食梨塊喝梨水, 連孩子都愛上這款秋天的糖水。 乾燥上火或不愛喝水時, 給他煮個梨子茶, 熱熱地來上一小碗, 吃得很香甜。 梨子經過簡單的燉煮後, 糖水呈淡茶色, 通常還沒有煮好, 房間裡就彌漫著那股溫暖的果香氣, 酥香甜蜜的味兒, 特別好聞。 吃點梨喝點梨茶, 小鋼勺子碰得瓷杯叮叮叮叮響, 雙手捧著燙燙的杯子, 也貪戀瓷杯捂在手心裡的那一點點熱乎氣兒。

還煮蓮子羹。 嶺南的仁信雙皮奶店裡, 蓮子雙皮奶特別地道, 那個蓮子是蒸出來的, 酥軟如雪, 入口即融。 如今, 離得遠了, 想食這些甜品小食就不是抬抬腳的功夫, 一方水土養一方飲食, 客子光陰裡的花香與食物, 一經遠離, 亦結輕愁。 雙皮奶我做不來, 普通的蓮子羹還是可以的。 我喜歡以蓮子、百合、糯米為食材,

蓮子出淤泥而不染, 性潔, 安神, 而百合與糯米皆有清心潤肺的功效, 這三白的食材擱一起, 如同“白馬入蘆花, 銀碗裡盛雪”。 每樣食材都有各自的秉性和氣場, 氣場對了, 活色生香, 安寧妥帖。

蓮子與百合是乾貨, 頭一天晚上提前浸泡, 發泡好了, 不僅縮短燉煮的時間, 口感也綿軟些。 燉鍋一個鐘頭的時間, 羹湯粘稠, 蓮子百合吸收了糯米的柔滑湯底, 越發晶瑩圓潤, 綿軟如雪。 因為百合自帶一點點甜味, 這蓮子羹清淡甜糯, 極好入口, 不加冰糖也可以了。 又因為湯水好看, 又是百合, 又是蓮子的, 每次食這蓮子羹, 身心都有一時的甜醉, 仿佛是那花好月圓的憧憬。

我喜歡湯湯水水, 勝過廚房裡的煎炒烹炸。

近年來, 我對廚房的那塊地盤並不是很熱心, 天賦有限, 偶爾上陣煮出來的飯菜總是差強人意, 都說笨人有憨福, 偏偏身邊的家人個個好手藝, 我也樂得清閒, 享個現成的清福。 然客居嶺南近十年, 耳薰目染, 對當地的湯水、糖水、燉品之類的食材非常著迷, 針對季節冷暖和家人的脾胃來燉制, 慢慢也積累了一些自己的獨家湯水。 只是正兒八經作湯飯的時候少, 更多時候, 純粹是心血來潮隨性發揮, 因為沒有壓力又因為揣著一腔子的美意, 那樣出手的一盅湯水常常叫人驚喜。 如此也算頂著一個賢妻的美名吧, 出得廳堂, 下得廚房, 甘願為自己的男人“洗手作羹湯”。

如此想來, 性情使然, 像我這樣的慢性子最適合燉制湯湯水水了。 通常一紮在廚房重地, 一番煎炒烹炸, 除了通身的油煙味, 還有就是那種馬不停蹄、風風火火端出一餐飯的緊迫感。 所以做個真正的家庭主婦很辛苦, 將家人一一喂飽, 自己卻成了黃臉婆。 而燉湯則完全不同, 如今我還熱戀著湯湯水水這一環, 大抵是因為其燉制是靜態的、緩慢的, 少了油煙,而多了一份慢生活的悠然。塵世生活裡的大俗即大雅,湯湯水水亦可入選。

除了當下採購的新鮮食材外,家裡一般會常備些枸杞、紅棗、薏仁、蓮子、黨參、銀耳等這些常作配料的乾貨。夏日消暑,冬季食補,春秋基本以清淡的蔬果例湯為主,想煲一鍋湯水時,即便沒有特別出色的湯料,就地取材,自主組合搭配,通常味道也不會太差。掌握了燉湯的關鍵步驟後,會覺得燉湯是最簡單的廚藝了,相較其他複雜的煎炒烹製、油燜紅燒。燉湯要得是慢功夫,不能急不能燥,悠著點來,通常一鍋湯水燉出來得一兩個鐘頭,提早了,食材的味道和營養不能夠乘興而來,太晚了,那湯頭早已興盡而返,失了清亮醇鮮,湯一渾濁就不好喝,帶著要熬幹枯竭的焦燥味。這麼說來,想要得到一盅鮮美清淡的湯湯水水,前期食材搭配是關鍵,後期就要看火候了。

食材搭配因個人喜好而各有側重,火候就跟燉湯所使用的食器緊密相聯。記得以前初學燉湯時,是使用有燉湯功能的電飯煲,那個簡單易用,按下快速鍵就成,當然湯味也平。以後,就逐漸喜歡上了嶺南的砂鍋湯罐。不僅是砂鍋燉出的湯水鮮醇,並且各種砂鍋煲的式樣也美好,乳白釉黑磚紅淡青,雙耳或手柄,樣子樸拙,周身散發著泥土陶罐所擁有的生活氣息和鄉土氣。想想看,有個好看的廚娘系著碎花圍裙,從廚房端出一煲熱騰騰的湯,連盛湯的食器都是賞心悅目、看著好舒服的,那喝湯的人心情一定不壞,沒來由也想多喝一碗吧。古人總說,秀色可餐。其實,可餐的東西實在很多,氣氛啦,食器啦,琴棋書畫與音樂舞蹈,愛人的身影笑容,皆可入餐。

冬雪天裡,想念那種湯罐咕嘟咕嘟冒著泡,熱騰騰的煙火氣。砂鍋湯罐適宜小火,食材滾開後,小火苗煨著砂鍋,湯水會“突突突”撒嬌樣咕嘟著蓋子,支上一根筷子,就不怕湯水濺出來了,這時候不要遠走,在房間裡做點什麼都好。看書啦,整理房間啦,疊衣服,聽音樂啦,甚至找一部心儀的電影看下來,時間也足夠了。用心煲一罐湯的時間,不長不短,做點家事,嗅著廚房裡時不時溢出的一縷煙火味,心裡會特別地踏實。那是一個人難得的靜好時光,屬於家庭,屬於羹湯,也屬於心底與生活相擁的一份溫暖日常,因為鍋裡有湯,而外面的家人也快回來了,我且擁有著這短暫的靜好時光。

屈指數來,我用過五隻砂鍋湯罐。最早的一隻因為搬家送人了,之後的湯煲越買越精美,挑款式,挑花色,挑手柄,就跟每次挑茶器一樣,抱著那個玉白釉黑的砂鍋罐子愛不釋手,覺得這食器精美得堪比花器,把蓋子拿掉,直接當作花罐都好呀。結果沒過多久,老天就有意成全我了。那個繪描蘭花葉的玉白砂鍋在清洗中,被我一甩手跌下蓋子,摔得粉碎。沒有蓋子的砂鍋,也沒處配個蓋子,乾脆拿來種花了。種上一株圓葉子的玻璃翠,和兩隻紫砂盆養的蘭花擱書房裡,時間一長,連我自己都忘記了那原是煲湯的砂鍋罐子。

砂鍋罐子煲湯,好處多多,除了罐子本身的率性質樸,且能保持食材的天然香味,使得湯底味道醇厚,這是其它食器不能替代的。然而唯一不足之處,是脆弱易碎,砂鍋到底是陶瓷的罐子,在高溫與長時間的燉煮中,也會發生碎裂。有一個週末,我正燉著一鍋蓮藕排骨湯,自個兒在房間裡翻閒書,悠哉悠哉,只聽得“嘩”一聲炸響,那個釉青色的雙耳砂鍋竟然自己裂開了,粉湯藕塊淌得一地,灶上的火苗還哧哧啦啦向上竄。

後來,家裡買了紫砂煲,插電的,更省事,食材與水添加好,按鍵一動,兩個鐘頭不管它,湯水就自動燉好了。想慢燉,可調低檔,想快燉,可調高檔。總之,使用比砂鍋方便多了,況且紫砂煲燉出的湯水,因為是高溫燜燉,不見明火,那個湯水非常清亮,廚房就一直使用紫砂煲了。

不過,我覺得最好的燉湯食器,還是砂鍋湯罐。喜歡其質地純樸,接近于天然,更因為其燉制的方式,那亮亮的小火苗,那一縷縷咕嘟咕嘟的煙火氣,還有煨湯時段的等待與守候,都帶來人世生活裡的那個熱絡勁兒,好像平凡的生活內容也充滿了儀式感,一粥一湯,一餐一飯,都有了潔淨與溫暖的質感。這樣的生活面貌,特別接地氣。

遙想我的少女時節,長髮清瘦,黛玉般嬌弱,卻時常胡思亂想。時常夢想著將來有個溫暖的家庭,有個好男人在身邊,有幢好房子,可以叫我安定下來,因為有人疼愛,給他洗衣做飯擦地板,好像都幸福得不得了。又因為身無大志,嫁人,相夫教子,就成了很大的志願。工作以後,有好長一段時間,我都不好意思提著自己的這個志願,因為同事個個都雄心壯志,開公司創品牌或晉升總監,有著開闊具體的夢想,而我有什麼呢。有好長一段時間,我都鄙視自己的沒出息,拼命地想飛出去,為著某一個偉大的夢想,有著什麼驚人的行動,闖出一番天地。

不過那個能量爆棚的時段很快就過去了。如今我走回到當初的願景,並且早已了卻心願,洗手作羹湯,現世安穩,歲月靜好,不管世界如何澎湃,我所擁有的就是這些。我不要什麼驚天與動地,也不要任何傳奇與例外,我只想守著現世裡的平凡生活,並且努力把這平凡裡的格局面貌,打理得清新朝氣長久溫婉,少一點波折,少一點動盪,慢一點失去,慢一點離散。人世如此,便是我一路輾轉向前,用心所求的花好月圓。

少了油煙,而多了一份慢生活的悠然。塵世生活裡的大俗即大雅,湯湯水水亦可入選。

除了當下採購的新鮮食材外,家裡一般會常備些枸杞、紅棗、薏仁、蓮子、黨參、銀耳等這些常作配料的乾貨。夏日消暑,冬季食補,春秋基本以清淡的蔬果例湯為主,想煲一鍋湯水時,即便沒有特別出色的湯料,就地取材,自主組合搭配,通常味道也不會太差。掌握了燉湯的關鍵步驟後,會覺得燉湯是最簡單的廚藝了,相較其他複雜的煎炒烹製、油燜紅燒。燉湯要得是慢功夫,不能急不能燥,悠著點來,通常一鍋湯水燉出來得一兩個鐘頭,提早了,食材的味道和營養不能夠乘興而來,太晚了,那湯頭早已興盡而返,失了清亮醇鮮,湯一渾濁就不好喝,帶著要熬幹枯竭的焦燥味。這麼說來,想要得到一盅鮮美清淡的湯湯水水,前期食材搭配是關鍵,後期就要看火候了。

食材搭配因個人喜好而各有側重,火候就跟燉湯所使用的食器緊密相聯。記得以前初學燉湯時,是使用有燉湯功能的電飯煲,那個簡單易用,按下快速鍵就成,當然湯味也平。以後,就逐漸喜歡上了嶺南的砂鍋湯罐。不僅是砂鍋燉出的湯水鮮醇,並且各種砂鍋煲的式樣也美好,乳白釉黑磚紅淡青,雙耳或手柄,樣子樸拙,周身散發著泥土陶罐所擁有的生活氣息和鄉土氣。想想看,有個好看的廚娘系著碎花圍裙,從廚房端出一煲熱騰騰的湯,連盛湯的食器都是賞心悅目、看著好舒服的,那喝湯的人心情一定不壞,沒來由也想多喝一碗吧。古人總說,秀色可餐。其實,可餐的東西實在很多,氣氛啦,食器啦,琴棋書畫與音樂舞蹈,愛人的身影笑容,皆可入餐。

冬雪天裡,想念那種湯罐咕嘟咕嘟冒著泡,熱騰騰的煙火氣。砂鍋湯罐適宜小火,食材滾開後,小火苗煨著砂鍋,湯水會“突突突”撒嬌樣咕嘟著蓋子,支上一根筷子,就不怕湯水濺出來了,這時候不要遠走,在房間裡做點什麼都好。看書啦,整理房間啦,疊衣服,聽音樂啦,甚至找一部心儀的電影看下來,時間也足夠了。用心煲一罐湯的時間,不長不短,做點家事,嗅著廚房裡時不時溢出的一縷煙火味,心裡會特別地踏實。那是一個人難得的靜好時光,屬於家庭,屬於羹湯,也屬於心底與生活相擁的一份溫暖日常,因為鍋裡有湯,而外面的家人也快回來了,我且擁有著這短暫的靜好時光。

屈指數來,我用過五隻砂鍋湯罐。最早的一隻因為搬家送人了,之後的湯煲越買越精美,挑款式,挑花色,挑手柄,就跟每次挑茶器一樣,抱著那個玉白釉黑的砂鍋罐子愛不釋手,覺得這食器精美得堪比花器,把蓋子拿掉,直接當作花罐都好呀。結果沒過多久,老天就有意成全我了。那個繪描蘭花葉的玉白砂鍋在清洗中,被我一甩手跌下蓋子,摔得粉碎。沒有蓋子的砂鍋,也沒處配個蓋子,乾脆拿來種花了。種上一株圓葉子的玻璃翠,和兩隻紫砂盆養的蘭花擱書房裡,時間一長,連我自己都忘記了那原是煲湯的砂鍋罐子。

砂鍋罐子煲湯,好處多多,除了罐子本身的率性質樸,且能保持食材的天然香味,使得湯底味道醇厚,這是其它食器不能替代的。然而唯一不足之處,是脆弱易碎,砂鍋到底是陶瓷的罐子,在高溫與長時間的燉煮中,也會發生碎裂。有一個週末,我正燉著一鍋蓮藕排骨湯,自個兒在房間裡翻閒書,悠哉悠哉,只聽得“嘩”一聲炸響,那個釉青色的雙耳砂鍋竟然自己裂開了,粉湯藕塊淌得一地,灶上的火苗還哧哧啦啦向上竄。

後來,家裡買了紫砂煲,插電的,更省事,食材與水添加好,按鍵一動,兩個鐘頭不管它,湯水就自動燉好了。想慢燉,可調低檔,想快燉,可調高檔。總之,使用比砂鍋方便多了,況且紫砂煲燉出的湯水,因為是高溫燜燉,不見明火,那個湯水非常清亮,廚房就一直使用紫砂煲了。

不過,我覺得最好的燉湯食器,還是砂鍋湯罐。喜歡其質地純樸,接近于天然,更因為其燉制的方式,那亮亮的小火苗,那一縷縷咕嘟咕嘟的煙火氣,還有煨湯時段的等待與守候,都帶來人世生活裡的那個熱絡勁兒,好像平凡的生活內容也充滿了儀式感,一粥一湯,一餐一飯,都有了潔淨與溫暖的質感。這樣的生活面貌,特別接地氣。

遙想我的少女時節,長髮清瘦,黛玉般嬌弱,卻時常胡思亂想。時常夢想著將來有個溫暖的家庭,有個好男人在身邊,有幢好房子,可以叫我安定下來,因為有人疼愛,給他洗衣做飯擦地板,好像都幸福得不得了。又因為身無大志,嫁人,相夫教子,就成了很大的志願。工作以後,有好長一段時間,我都不好意思提著自己的這個志願,因為同事個個都雄心壯志,開公司創品牌或晉升總監,有著開闊具體的夢想,而我有什麼呢。有好長一段時間,我都鄙視自己的沒出息,拼命地想飛出去,為著某一個偉大的夢想,有著什麼驚人的行動,闖出一番天地。

不過那個能量爆棚的時段很快就過去了。如今我走回到當初的願景,並且早已了卻心願,洗手作羹湯,現世安穩,歲月靜好,不管世界如何澎湃,我所擁有的就是這些。我不要什麼驚天與動地,也不要任何傳奇與例外,我只想守著現世裡的平凡生活,並且努力把這平凡裡的格局面貌,打理得清新朝氣長久溫婉,少一點波折,少一點動盪,慢一點失去,慢一點離散。人世如此,便是我一路輾轉向前,用心所求的花好月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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