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才畢業的我的一個學生。
和他只有一年的師生緣分。 初次見面, 當然是在我的語文課上。 目光澄澈, 面容清秀, 是課堂上最專注的, 於是, 我記下了他。 聽班主任說, 他是班級裡成績最好的學生——誠實地說, 這自然地又添了一份好感。
除了擔任他們班的語文老師, 我又接手了另一個班級和那個班的班主任工作。 那段時間, 我的記性十分不好, 甚至出現把鑰匙放冰箱, 穿裙子忘拉拉鍊的情況, 臉上也此起彼伏地冒著痘痘。 去南京聽課, 又把行李落在住的旅館。 每天幾乎是獨來獨往, 想得最多的是找學生談心,
一日晚自習之前, 我在自己班上和學生談心。 他從樓上跑下來找我, 見到我就大哭起來。 我一時手足無措, 就把他領到水池邊, 詢問緣由。 在斷斷續續的言語中, 我大概弄清楚了情況。 他極度敏感, 別人的一個眼神, 一句話語都會讓他的眼淚決堤。 最終, 他和他最珍視的朋友之間還是產生了裂痕。
從此, 他簡直成為了我的小跟班。 幾乎每堂課下課都跑到我辦公室來, 中午一定和我一起回去,
那些天, 我儼然是一個人生導師。 寬慰的話就那麼出來, 在夜色裡, 不知落向何處。 無能為力時, 我也會不耐煩, 甚至數著日子, 等待高考的來臨。 在他考完試的那天, 我和朋友帶他去唱歌, 那一刻, 我覺得自己責任已盡。 不記得唱到一首什麼歌時,
暑假, 忙於偷閒享受, 無暇顧及他。 但每天不會少的, 是用QQ發給我的一句:姐, 晚安。 今年的中秋, 我也經歷了親人離世的悲痛, 那幾天, 胃絞痛得厲害。 晚自習回來, 只得讓好友相陪。 在住處樓下, 看見他正在安靜地等我——第二天要去大學報到, 專門過來和我告別。 得知大學報到時, 他父親會和他一起去之後, 我放心了許多。 有人陪著總是好的。
“有人說, 夢想是註定孤獨的旅行。 其實, 人生亦是如此。 我們生來孤獨, 死亦孤獨。 從我們離開母體, 來到這個世界, 那種原始的孤獨, 讓我們哭泣。 因為不想孤獨, 所以我們相聚, 然而生命前行, 路途不止。 我們最終要分離, 沒有人能陪我們走到生命的盡頭。 所以坦然面對, 懷戀過去, 展望未來,
去年元旦時, 他送給我一張極小的卡片, 上面稱我為“語雯老師”, 署名則是“貪吃蟲·憶”。 記得給我卡片的那個下午, 我給他們放了電影《放牛班的春天》, 他們則開心地互贈卡片。 那個下午, 他是那麼地喜悅, 陽光也正好舒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