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雙給我的印象是個很普通的女孩子,
很大眾的長相,
用橡皮筋隨意紮起的馬尾辮和那白色上衣及深色褲子,
中規中矩的裝束和打扮加上不太愛說話的性格在她入學時並沒有給我留下特別的印象。
在60多人的班級裡她是屬於最後幾個讓我記得名字的學生。
直到一個學期臨近其中考試, 學校領導在清查欠費學生的名冊時, 我才在班上20多名學生的欠費名單中與她對上號。 那天是星期五的班會, 我總結完一個星期的班級事項後, 特意將班上欠學費的學生最後留下來。 當然我並沒有在全班說是什麼原因, 因為我知道, 對於這些十幾歲的孩子來說, 欠學費是一件很難堪也很無賴的事情。
果然, 我的猜想是對的, 當我剛開始說起學費的事情是, 即使班上還有20多人, 大家就立即把頭埋得很低, 像做錯了事情一樣。 那個場景我也很難說出話來,
第二天的家訪活動, 我和另外兩個任課老師分到一組, 拿到的名冊裡剛好有陳雙, 而名冊裡還有一個欠費生的家長和住址和她的一模一樣。
我們在一個普通的村口下摩托車後, 再走了約六裡的山路, 在一個山腳下走訪了一個學生。 熟悉情況的另一個老師說, 陳雙家就在這座山的山坳裡。
由於已經走了很遠的路了, 加上平時主要在校園裡的小範圍活動, 很缺乏鍛煉, 真的有邁不開步子的感覺。 但是與另外兩位老師商量後, 還是決定要去一次, 儘管催學費的效果可想而知, 但那是自己的學生。
一路喘著粗氣來到陳雙家後, 我們三個老師已經是滿汗淋漓。 陳雙的哥哥(另一個欠費者)迎了出來, 招呼我們進堂屋裡坐,
“陳雙, 你很能幹啊”。 為了化解尷尬, 我趕緊朝她微笑著打招呼。
“周老師好, 各位老師好”。 她的聲音壓得很低。
“你爸媽在家嗎”?其中一位老師說到。
“我爸爸不在家, 在外地打工去了。 只有我媽媽在家。 ”陳雙的哥哥答道。
“那能不能請你媽媽出來一下, 我們想和她見個面”。
“她……她…”站在一旁的陳雙吞吞吐吐地說著, 並用一隻手指了指裡屋。
我立馬就明白了, 趕緊用眼神示意另外兩位老師起身。 然後拉著陳雙的手說, 帶我們去看看你媽。
走進房間, 一個中年婦女躺在床上, 床邊的桌子上擺滿了各種藥盒, 還有半碗有些發黃的米飯和少量煮熟的土豆。 床下放著一個木制尿桶……
情況既在預料之中, 也在預料之外。 這一家人過得太難了, 我的學生過得太苦了。
那天我們沒有和她母親說催學費的事情, 而是和她說了很多孩子們在學校表現好的話, 並問了很多關於她病情的醫治情況。 走的時候, 我們三個還一起在她母親的床頭上放了一百塊錢。
我的學生,我親愛的同學。儘管我不能再幫你們做什麼,儘管我很希望自己能夠成為一個富翁,把你們所有貧苦的家庭的孩子的學費全部免掉,給你們所有的家庭修房子,將你們的父母都從遙遠的異鄉接回來,讓你們一家團聚,讓你們的親人都身體安康,讓你們全家都幸福。但我做不到,我只能依靠我並不寬厚的肩膀,替你們分擔少許生活的重量。盡我所掌握的全部知識,通過對你們反復的教導,讓你們能夠看到未來的曙光,儘管那光或許會是那麼的遙遠與微弱,但我已經無路可退,你們更無路可退。
我的學生,我親愛的同學。儘管我不能再幫你們做什麼,儘管我很希望自己能夠成為一個富翁,把你們所有貧苦的家庭的孩子的學費全部免掉,給你們所有的家庭修房子,將你們的父母都從遙遠的異鄉接回來,讓你們一家團聚,讓你們的親人都身體安康,讓你們全家都幸福。但我做不到,我只能依靠我並不寬厚的肩膀,替你們分擔少許生活的重量。盡我所掌握的全部知識,通過對你們反復的教導,讓你們能夠看到未來的曙光,儘管那光或許會是那麼的遙遠與微弱,但我已經無路可退,你們更無路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