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木就要去上大學了, 葉枚卻有種說不出的複雜感受, 這種感受既說不上是眷戀, 也說不上是忌妒, 總之她覺得空虛、失落、悽惶。 她不明白為什麼一個人一旦地位變了, 就連感情也變了, 想當初李子木待她是多麼的好啊!可現在呢?現在他考上了學, 卻視葉枚連路人都不如, 她不知道當他更為輝煌的時候, 又將是怎樣的一種情景?也罷, 地位在, 人情在, 如今人家地位上去了, 不理你也是正常。
李子木走前的那個早上, 第一次去上了他父母親的墳, 這個曾經讓他引以為恥辱、也曾給他帶來痛苦和災難的父母親的墳,
第二天早晨, 天剛濛濛亮, 李子木就提著行李, 步履堅定地走過了那個池塘, 走出了村口, 走向他理想中的道路。 將至路的盡頭, 他停了停, 驀然回首, 遠遠地他就看見一個身影佇立在風中, 遠遠地向他張望……他心中一緊, 鼻際一酸, 不知不覺流下淚來, 他知道那是葉枚。 他忽然就有種衝動, 他想跑回去, 拉一下她的手, 親一下她的額, 跟她說聲“再見”, 然而隨著葉枚的一轉身,
葉枚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站在這裡, 站在這裡送一個對自己嘲弄而又鄙薄的人, 直到這時, 葉枚才第一次發現, 自己對李子木竟是如此的不舍和眷戀。 儘管她憎恨他對她的輕視及奚落, 但是她卻還是忘不了他, 捨不得他。 她悵然若失, 這時, 一枚葉婉轉地飄落在她腳前的土地上, 她一陣感動, 就俯身拾起了那枚葉, 仔細地看著看著, 不禁熱淚盈眶, 這似乎在在告訴她:秋已來臨。 她知道它將從此不再屬於它的樹, 她不禁自問:樹與葉的分離是因為秋, 那麼她與李子木分離是因為什麼呢?難道僅僅就因為他考上了學,
葉枚悶悶不樂的吃完了早飯, 她覺得心情特別煩, 無論看什麼,
葉枚到劉玲家的時候, 劉玲正在和丈夫以及另外兩個婦女在打牌, 她丈夫看了看葉枚, 說都是女的, 他讓賢。 由於心煩, 葉枚也沒謙讓, 就毫不客氣地坐了上去。 葉枚坐了上去, 就忘記了分數, 忘記了李子木, 忘記了江楓, 忘記了父母, 忘記了大嫂, 忘記了鄰居的“關懷”……一時間, 葉枚覺得從未經驗過的快意, 快意得幾乎忘記了她是誰。 她這才明白, 人們為什麼熱衷於打牌或遊戲, 因為只有遊戲時才能物我兩忘,
傍晚, 葉枚從劉玲處回了家, 二姐正鼻青臉腫地坐在床沿上哭泣,
葉枚看著大姐形容枯槁,想這一千塊錢,對她來說不亞於天文數字,且小麥只兩毛多錢一斤,這要多少糧食啊!且今後她日子還要不要過?葉枚心下不忍,就向大姐埋怨:“那麼不爭氣的人,還贖他幹什麼?大嫂說得對,關死裡面算了!”父親就罵她懂什麼,滾一邊去,娘就罵她:“還有臉說人家不爭氣,你爭氣擱哪了?李子木,你看人家多風光!考個好大學,你看你啥也沒考上,人都叫你丟盡了,還有臉說人家不爭氣!”葉枚木了嘴,就去了三公公的竹園。
母親聽完了就不免長籲短歎,嘮叨大姐夫不爭氣;二姐就又重新掉下了眼淚;父親是“吧嗒,吧嗒”抽著旱煙袋也不言語,屋裡的空氣悶得簡直要窒息死人,祝俊便說話了:“想辦法,想啥辦法,一千塊錢你當是一千塊泥巴,不想,爸,不准給他想,讓他擱派出所蹲著去,你要是敢給他想一千塊錢,到時我也去賭,你也得給我想一千塊錢。”說完惡狠狠地擰了把孩子,孩子哇哇大哭,然後她就摔著臉抱著孩子走了出去。葉枚看著大姐形容枯槁,想這一千塊錢,對她來說不亞於天文數字,且小麥只兩毛多錢一斤,這要多少糧食啊!且今後她日子還要不要過?葉枚心下不忍,就向大姐埋怨:“那麼不爭氣的人,還贖他幹什麼?大嫂說得對,關死裡面算了!”父親就罵她懂什麼,滾一邊去,娘就罵她:“還有臉說人家不爭氣,你爭氣擱哪了?李子木,你看人家多風光!考個好大學,你看你啥也沒考上,人都叫你丟盡了,還有臉說人家不爭氣!”葉枚木了嘴,就去了三公公的竹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