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綺梅站在口，面對著那無盡的黑暗，的心如同被這深淵吞噬一般，沉甸甸的。李逸辰的話在的耳邊回，那些字句如同尖刀，刺痛了的心。他的命，只剩下幾個月了？他讓守著口，難道只是為了告訴這個噩耗嗎？

“先做事！”柳綺梅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努力平復著自己的緒，“先完他代的事。”覺到自己的手在抖，但的聲音卻異常堅定，“信煙！他讓我放信煙！”

信煙升騰起，灰白的煙霧在空中織，如同飄渺的云朵。柳綺梅背對著口，地握住手中的火折子，心中卻充滿了疑和不安。

信煙預示著什麼？是求救，還是示警？還是……李逸辰的離別？不敢想，也不愿意去想。

“哭有什麼用？”柳綺梅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低下頭，輕輕去眼角的淚痕，“哭有什麼用？只能浪費時間罷了！要撬開石頭，想要他活著出來，口就不能被堵住！不能慌，不能慌……”

柳綺梅在口周圍尋找，的裾在風中飄，像是一朵燃燒的火，照亮了這黑暗的山。找到了一樹枝，用力地拍打在石塊上，試圖發出聲響。

“砰！”一聲巨響，石塊被擊得碎，但口依舊被堵住。柳綺梅焦急地跪在地上，用盡全的力氣去拍打石塊。

“芳菲……”碧落帶著哭腔，扶住了柳綺梅，“你歇歇吧，這樣下去，你會累病的。”

柳綺梅抬起頭，看著碧落，眼中滿是愧疚，“碧落，對不起，都是我不好，讓你為我擔心了。”

碧落輕輕搖頭，“既然已經答應了李逸辰，就要做到！我會陪著你，一直到最后一刻。”

就在這時，中傳來了轟隆隆的聲響，柳綺梅的心猛地一沉。口被堵住了，引水的山還能承這樣的損壞嗎？

柳綺梅甚至不敢去想李逸辰現在的境，只能寄托希于那樹枝，希它能夠敲開口，解開這無邊的黑暗。

楊泉山的另一邊，道上，兩名士兵正議論著。

“那是什麼聲音？”一名士兵忽然停下腳步，回頭看向東北方向。

“信煙。”另一名士兵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果然是信煙！”

游騎將軍葉松霖也抬頭看去，眉頭鎖。

“的確是信煙！”士兵興地道，“那邊是楊泉山，軍在那裏扎營呢！今年的練項目裏，還有信煙？”

annual military exercise at Yang Quan Mountain? It's impossible, isn't it? Lighting a signal smoke is something anyone can do, but why would they do it now?

葉松霖沉思片刻，沉聲道：“原地扎營！朱校尉帶人在此衛護，本將軍去楊泉山看看。”

快馬加鞭，不過半個時辰就能到達。

看一看，才能放心。

“將軍。”一個弱的聲音響起，吐蕃公主格桑梅朵掀開車簾，緩緩走下馬車。

“將軍要到哪裏去？”的聲音很溫，帶著一怯弱和擔憂。

葉松霖微微一笑，施禮道：“承蒙公主殿下垂問，末將要到前面楊泉山看看。我大唐軍規，‘見信煙，急如令’，末將去探查清楚，才能放心。”

“可是……”格桑梅朵看了看左右，上前一步，抬起頭仰視葉松霖，“我不放心他們看護。跟著你，我才安心。”

跟著？

可是他怎麼能帶著一位公主獨行呢？

葉松霖有些猶豫。

轟隆隆的悶響，信煙炸開，十萬軍齊齊抬頭。

他們左右四顧，不明白發生了什麼。這裏好好的，點什麼煙？

幾位副將在高臺集結，相互詢問。

“出什麼事了？”

“沒有，你那裏呢？”

“也沒有。將軍呢？快去看看將軍！”

將軍大帳空無一人，靠邊的位置有一灘污。

“是不是跟楚王謀反有關？快！帶人去找。”

今日早些時候，楚王帶著數十人前來搶奪兵符，被將軍關在山牢，等待朝廷示下。

古往今來，謀逆都是皇帝的最大忌。開弓沒有回頭箭，行此險招的人，往往無所不用其極。

當然不可能帶全部的人去。楊泉山海拔不高，幾座小山丘連綿起伏，進出容易卻也不能全軍出。

兩位軍副將帶著三百兵馬前往信煙燃放的位置，才剛剛繞過一個矮小的山頭，便見柳仁安正同一個男人激烈打斗。

赫然便是楚王的隨從凌霄。

“住手！”副將揮刀阻攔，凌霄渾是傷，著氣道，“柳仁安要炸山！”

他跟柳仁安打了許久，尚未分出勝負。

柳仁安并未解釋，只是指著凌霄道：“抓住他！”

凌霄被五花大綁，柳仁安一腳踩在他的臉上，問道：“你是怎麼逃出來的？”

山門是無法從打開的，既然他出來了，必然是有別的生路。

凌霄忍痛不答，隊伍中忽然有人指著遠，高喊道：“快看！”

前面古河道，有數十人正從山裏鉆出來。

柳仁安的面忽然黑如焦炭，他定定地看著逃出的人，下令道：“反賊越獄出逃、大逆不道，全部格殺！”

副將有些猶豫。

皇帝的命令還沒有到，拘這些人就可以了，為何要殺？

雖然殺死他們不費吹灰之力，但那畢竟是皇帝的兒子，是皇帝親封的楚王。朝臣沒有擅斷之權，這麼做，萬一以后皇帝問起來，怎麼代？

然而柳仁安已經毫無退路。

這些流民活著，皇帝就能查出他們的真實份，李逸辰便能洗罪名，柳仁安便會因為誣告皇子，被皇帝置。

事已至此，只能一不做二不休，殺掉了事！

“全部格殺！”他再次下令道，“有什麼事，自有本將軍擔著！”

大唐法紀嚴明，令行止。

“遵命！”副將齊齊呼喝，拔出腰刀，向山下沖去。

“快！快！”

原來人在著急的時候，嗓子是會啞的。

柳綺梅從口拉出一個又一個人，直到最后，碧落才扶著李逸辰出來。

他的胳膊傷了，用衫上的布包裹。碧落的手淌著，不知道是李逸辰的，還是他自己傷到了。

流民在天下松了口氣，好奇地打量這位突然出現的小娘子。

紅裳、白皮，好看得讓人不敢仔細瞧的臉。

這位小娘子是生氣了嗎？怎麼敢瞪楚王殿下？啊！還抬起了手，準備打了！

趕低頭，不能看了。

柳綺梅倒是沒有真的打在李逸辰上，的手在李逸辰低垂的袖上拍下，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燒。

“你怎麼沒死裏面？沒死裏面？”

每問一句，就打一下。

“……”李逸辰微，克制著自己，面有愧道，“對不起，讓你擔憂了。”

“殿下！”

碧落打斷了他們說話，急急道：“柳仁安來了！”

柳仁安帶著三百兵馬，從不遠奔來。流民嚇得就要四散逃跑，而李逸辰看向河道，神冷峻。

“我的人，也該來了。”

的確來了。

山坡上，河道，忽然響起千軍萬馬般的呼喝聲。

其實也沒有千軍，更沒有萬馬，但那突然竄出的數百人，雖然穿著尋常百姓的袍，卻肅整威武，帶著兵強將的銳氣，向李逸辰聚攏。

“保護百姓！”

他們大喊著，向柳仁安帶來的兵馬去。

這些人的手裏沒有大唐的制式武，只有獵戶的弓、耕戶的鋤、自制的長矛、不知哪裏撿來的打狗。

可即便如此，卻嚇得軍們不敢彈。

“你們是什麼人？”柳仁安問。

“獵戶！”他們答，“你們是什麼人？為何傷害百姓？”

“獵戶？”柳仁安冷笑道，“哪裏會有這麼多獵戶？你們是楚王的私兵！楚王謀反！你們也是逆賊！”

他說著出刀，惡狠狠道：“既然如此，就讓本將軍，為大唐掃清孽障！”

“慢！”

忽然有人在李逸辰邊大聲道：“閻統領！你污蔑楚王謀反，都不怕有人看到嗎？高臺上你自己砍自己，我看得一清二楚。”

柳仁安看向柳綺梅，仔細辨認著，冷笑。

“你是葉武侯長吧，你和楚王那些事，三天兩夜也說不清楚。沒人相信你的口供。”

柳綺梅同樣冷笑。

抱臂站著，揚聲道：“但是你敢殺這些百姓，我就能作證你濫殺無辜。是死是活，不如我們都到圣上面前去說。”

“那如果，”柳仁安大聲道，“你活不到見圣上的時候呢？”

此言一出，軍齊齊變。

連柳綺梅都要殺嗎？算作同黨？怎麼覺閻將軍今日有些不對？

但他們似乎沒有違抗軍令的借口。

不過正當此時，斜刺裏忽然有一匹馬，沿著那麼狹窄的山路，直直沖進來。

馬上的人顯然聽到了什麼，揚聲大笑。

他穿西北軍將軍服，左手持韁右手握刀，后還坐著一位蒙著面紗的姑娘。

這青年高大威武、英氣人，裹挾著戰場上才會有的凜冽，對柳仁安說話。

“哪個挖好墳急著死的破落戶，敢我妹妹一頭發？”

柳綺梅張大看著突然現的葉松霖，激地上前一步，又忽然想起了什麼，轉過對李逸辰道：“我哥來了！柳仁安就給他了。你現在給我站直，看著我，說一說生辰的事。你怎麼，就只能活幾個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