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花门下意浓:安国公府的与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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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國公府,繁花似錦,春意盎然。從垂花門通往柳綺梅閨房的小徑,靜悄悄的,只有幾只蝴蝶在花叢中飛舞。

公英離開后,這裏便無人打擾。柳綺梅笑著,后退一步,姿靈巧,巧妙地躲過了李逸辰的手。

“這些藥材是真的好,嚴哥哥也好,我一定幫他解決終大事,把京都最好的姑娘,送到他面前。”柳綺梅故意調侃道,眼神中閃爍著狡黠。

李逸辰臉瞬間變得沉,京都最好的姑娘,不就是自己的芳菲嗎?

“你敢!”李逸辰猛地抓住柳綺梅的披帛,將牢牢抱在懷中。正要深地親吻順的長發,背后卻突然響起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那咳嗽聲震天地,刻意得讓人無法忽視。

李逸辰連忙松開柳綺梅,轉一看,只見葉松霖正紅著臉朝他們走來。

李逸辰臉瞬間通紅,尷尬至極。

“楚王殿下。”葉松霖對李逸辰點頭,眼神中帶著一戲謔。

“葉兄還同以前那樣,喚我九郎便好。”李逸辰努力出一個笑,像一個被主人當場抓獲的賊。

葉松霖毫不客氣,直接道:“家母請九郎到偏廳說話。”

“好,我這就去。”李逸辰說著便往偏廳的方向走,柳綺梅跟其后。

卻被葉松霖攔住。

“芳菲先回去歇著吧,”他道,“母親沒有你。”

看來是要單獨和李逸辰說話。

柳綺梅看了看李逸辰,只見他含笑對點頭,意思是讓放心。

“說什麼啊?”柳綺梅輕輕嘀咕,看著一藍一黑兩個影消失在垂花門外。

葉夫人坐在偏廳主位,正在品茗。

見李逸辰進門,微笑著招呼道:“快進來坐。芳菲生病,有人送來湖州的紫筍茶。這是貢茶,我們不敢喝,但想必用來招待楚王殿下,不算僭越。”

李逸辰聞言坐下,謙恭道:“本朝沒有貢茶不準私用的規矩,伯母如果喜歡,我也送來些。伯母如果不嫌棄,就請喚我小九吧。”

李逸辰發現葉松霖沒有進屋。

他站在冷風陣陣的門口,像一個把門的將軍那般,一

葉夫人優雅地煮茶,低垂的眼簾中出三分慈,七分慎重。

“不必送了,”抬眼看著李逸辰,鄭重道,“安國公府十多年來,一直都是謹小慎微,勉強避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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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到此,李逸辰總算明白葉夫人要說些什麼。

“先陳王的冤屈……”李逸辰沒有飲茶,他端正地跪坐,像一個認錯的孩子般,訴說道,“父皇已經清楚了。”

清楚他沒有真的造反,清楚他是被肅王迫誣陷。雖然覆水難收,但如今皇帝對待安國公府,已經很信任。

葉夫人出一笑容,像早霜打芍藥花瓣,笑得凄冰涼。

“楚王殿下,”收攏袖,肅然道,“所謂雷霆雨,俱是天恩;逢魔遇佛,皆為度化。安國公府沒有怨恨過時運不濟,因為相比那些流離失所的百姓,相比災荒年賣乞食的流民,我們過的日子,實在是太好了。我們只是,怕。”

怕……李逸辰心中一,他知道葉夫人怕什麼,害怕對方的害怕,會讓他求娶無門。

葉夫人繼續道:“當今皇帝至圣至明,卻還會有肅王結黨政,有楊晨曦攪弄風云。我是鄙婦人不懂朝政,所以我想請問楚王,你準備如何在這漩渦裏保護自己呢?獨善其嗎?”

獨善其,便是修,不問世事,偏安一隅,做一個富貴閑王。

如果你保護不了自己,你便保護不了家人,那麼柳綺梅嫁給你,將要同當初的姑母一樣,落一個淮水邊守墓的結局。

如果這樣,還不如讓嫁給無職無權的白丁匹夫,起碼一輩子風平浪靜、鮮有波折。

李逸辰臉張發白,口也微微起伏,他覺自己像是回到了漆黑的古墓中,如果找不到正確的方向,便要孤苦伶仃,死在無人知曉的地。

他不知道在葉夫人心中,什麼答案是正確的。

李逸辰能做的,只是把心裏話傾訴而出。

“我不是獨善其的人,”他恭謹而正道,“皇室教導我,百姓養育我,都不是為了養出一個懦弱自私的飯桶。我不敢自暴自棄躊躇不前,也不能醉生夢死荒廢時。我將竭盡全力,為父皇分憂,為朝廷做事,即便能量如同螢火,也不敢深藏不、隔岸觀火,置百姓黎民于不顧。”

所以他會前往驪山救助柳綺梅,所以他會遠赴甘州賑災。

葉夫人手指攥住袖,微微抬起,看向眼前這個年輕人。相比其他皇子,他有些過分好看了。俊絕倫的五,略帶幾分病容,讓人會誤以為他是一個繡花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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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沒想到這樣的人,有一顆為國為民的赤子之心。

“然后呢?”雖然心裏這麼想,葉夫人還是反駁道,“被人嫉妒忌憚嫉恨,早晚招致殺之禍嗎?”

或許是覺到葉夫人態度的松,李逸辰輕輕呼出一口氣,對葉夫人笑了笑。

“伯母,”他沉聲道,“我也不是蠢笨的人。守陵二十年,我試過做生意,京都除了葉家以外,最大的航運碼頭和貨船,都是我的。我也試著訓練過一些護衛,他們如今都進京了,但是藏得很好,您發現了嗎?”

李逸辰的樣子像是一個等著父母夸獎的孩子,惹得葉夫人笑起來。好不容易控制表,刻意冷臉道:“我一個婦人家,怎麼會發現?楚王你就別賣關子,你的意思是說,你聰明到能保護芳菲?”

終于提起芳菲了,李逸辰的心一團。

“伯母,”他施禮道,“我像保護我自己的心臟那樣,保護。但我不是要屈服、要退、要求他們放手。我可以跟他們虛與委蛇,可以不爭搶權勢富貴,可以站在最暗的角落,可以弄臟自己的手,去恐嚇、去哄騙,韜養晦也罷、鋒芒畢也好,大不了就是我站在前,舉起刀劍,是死是活拼一場。”

李逸辰深吸一口氣,懇求道:“伯母,求你把柳綺梅給我。我可能不是一個好人,但我真心想對好。甚至我也想對的家人好。甚至是,我喜歡這裏,我喜歡安國公府,勝過皇宮或者王府。”

葉夫人沒有說話,但是門外的葉松霖倒是開口了。

“喜歡也沒有用!”他大聲道。

李逸辰心中一僵。

葉松霖又道:“我還活著呢,你不能贅!”

原來是怕他贅,李逸辰嘿嘿笑了,笑得有些傻。

他仍舊低著頭,不敢看葉夫人的表。過了很久,葉夫人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九啊,”終于這麼親切地呼喚他,“你喜歡吃什麼,晚上我讓廚房給你做。”

李逸辰心中狂喜,覺自己開心得有點站不起來。

葉夫人又道:“芳菲好福氣,你去告訴,我準了。”

“是!”李逸辰忙地起,跑走幾步才想起來轉過,又對葉夫人施禮。

葉夫人的眼睛亮亮的,對他揮了揮手。

葉松霖凍得瑟瑟發抖,終于能走進屋子,喝了杯熱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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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他有些疑道,“你怎麼哭了?那小子說的也不怎麼樣,就把你惹哭了?”

“他讓我想起你父親。”葉夫人慨道。

“我父親?”葉松霖鮮聽母親提起父親,此時忍不住道,“他當年,也是這樣跟外祖父說的?”

“沒有,”葉夫人的臉忽然冷下來,出幾分遮掩不住的怨憤,“他當年跟你外祖說,‘伯父不讓我娶,我就把搶走’,你外祖父氣得差點厥過去,醒來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寫奏折彈劾安國公。”

葉松霖憋著笑道:“看來咱們家,總算來個懂得花言巧語的了。”

葉夫人含笑點頭:“剛才他說的你都記下了沒?記下,背,以后你娶媳婦,用得上。”

葉松霖撓了撓頭道:“得了吧,膩得很,我學父親那招,就夠用了。”

葉夫人抬手就往葉松霖頭上打,打得他連連求饒,驚起來。

李逸辰一路小跑,沖進柳綺梅的閨房小院。

李軒宇和趙王妃還沒有走。

但李逸辰管不了那麼多。

他攔腰把柳綺梅抱起來,開心地轉起圈。

“我的陀螺……”他大喊道,“你是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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