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凌霄駕著馬車，沿著道緩緩前行。兩年前，那場驚心魄的刺殺，讓他對穿紅的子產生了莫名的恐懼。然而，那三分的淡妝、七分的悲憫，又讓他對這個子多了三分的好。

今日，凌霄心中忽然涌起一歡喜，抬頭去，只見一位著紅的子，大步走在馬車旁。長玉立，步履輕盈，若非臉上淡妝掩蓋不住的滄桑，簡直和當年那位紅刺客有幾分相似。

凌霄心中一，又有些失地轉頭看向馬車。唉，可惜，不是王妃。這個子雖然和王妃一樣高挑，一樣穿紅，但若能畫濃妝，定能更加風萬種。

然而，能出來行善，凌霄對還是略有好。他點頭遞上銀兩，輕車路地離開人群，駕著馬車向客棧駛去。

那紅子卻跟了上來，詢問道：“這位小哥，你們也是外地來客吧？這附近哪裏方便住店？”

凌霄應道：“不清楚，你去問問別人。”

子笑笑，牽著自己的馬，向旁人詢問。馬車的李逸辰卻開口道：“前面巷子轉彎，回云州府衙。”

凌霄應了一聲，駕車轉向。碧落不解地看著李逸辰：“殿下，您不是要回客棧嗎？是落下什麼東西了嗎？卑職去拿。”

“不是，”李逸辰收回目，坐回暗，“我們給他送個東西。”

云州刺史尹嘉宸剛送走李逸辰，腹誹了好一陣。他已經不再沉迷于歌舞，不再夜夜摟著人飲酒，可楚王卻還是天天來查崗，一來一回，竟也不覺得累。

尹嘉宸松了口氣，坐在桌案后，翻開一本文書，蓋在臉上小憩。不料，還沒睡著，便聽到下屬的喊聲：“大人，大人！楚王回來了！”

尹嘉宸從座椅上彈起來，小撞在桌上，疼得抱住打轉。他瞪眼往外看，只見李逸辰已經進來了，頓時從暴跳如雷變乖巧懂事，蹦了幾步，勉強站穩，齜牙咧躬道：“楚王殿下，不知您還有何指示？”

李逸辰的指示只有兩個字：“蹲下！”他按住尹嘉宸的頭，把他塞進桌底，同時，碧落已經轉過，拉弓箭。

箭矢飛向天空，遠房頂傳來一聲驚呼。對方隨即反擊，箭矢如雨點般落下，釘在房間各。

“突厥人打進來了！”尹嘉宸大喊起來，魂飛魄散。

“是刺客。”李逸辰糾正道。

盡管尹嘉宸不喊，刺史府的兵丁也已經避進安全之，等著這一波箭雨過后，誅殺刺客。

尹嘉宸蹲在桌底，用一種懷疑的表看著李逸辰：“這刺客是要殺我還是要殺你？不會是你帶來的吧？你真的——不是好人。”

李逸辰走到一柱子后面，神冰冷，對尹嘉宸道：“你這裏有一條道，可出刺史府。”

“道？”尹嘉宸膽戰心驚，“下不知啊！”

“以前這裏的屬呢？別駕、長史都在嗎？去問。”李逸辰下令道。

尹嘉宸不敢拒絕，向后面屬的值房爬去。過不多久他又爬回來，后跟著一位長史，驚喜地對李逸辰道：“果然有！長史說他還沒來得及代，就在這裏，后面那堵墻有個夾層，可以離開刺史府。”

李逸辰走過去，腰間垂墜的金玉撞在一起，“叮”地一聲，泰然自若。

“小心！”尹嘉宸喊道。

尹嘉宸無力地捶了捶門，喃喃自語：“你厲害，你把刺客引進來，自己跑了。”

長史不知道從哪裏找來一把刀，握在手中勸解尹嘉宸：“大人，人固有一死——”

尹嘉宸躲在長史后，點頭道：“人固有一死，可千萬別是今日死。”

出刺史府，是一座安靜的院子，再推門出院，聽到刺史府的廝殺聲已經小了。找到事先約定好的地方，凌霄已換了一輛馬車，等在那裏。

李逸辰邁步進車，道：“回客棧。”

凌霄用斗笠遮住臉，繞了個路，駕車駛出云州城，向客棧方向去。

“甩開那些刺客了吧？”他有些不放心。

李逸辰道：“云州城裏那些甩開了，但是就怕有人等在客棧，守株待兔。”

紅子的招呼，只有凌霄點頭，算作應聲。

主仆二人向樓上走去，踩著牢固的臺階，一步步走進客房。

今日事出突然，他需要回去想一想，也等待刺史府的消息。刺客是誰，長安派來的，還是突厥派來的？

有店小二正好提著熱水迎面走來，走得太快，差點撞到李逸辰。李逸辰下意識扶住那人的手，提醒道：“小心。”

凌霄也關切道：“別燙到你自己。”

他們錯而過，凌霄回頭，見那紅子已經放下碗筷，背對他們走出客棧。

他和李逸辰對視一眼。

這座客棧不大，雖然鄰道，但這些日子被李逸辰包下，只給路人飲食，不能住了。

紅一副有些憾的樣子，慢慢走出客棧，回過頭。

從這裏已經看不到二樓的形，但是掐算著時間，他們應該已經進屋了。

在心中默默倒數。

“三，二，一—”

“轟”地一聲巨響，二樓的某個客房塌落半邊，與此同時，燃起沖天大火。

“一千兩銀子，”紅子笑著轉，順手掉臉上的描紅，揚起角，“到手。”

夏季末尾的像將熄未熄的篝火，出手，仍然熱得燙手。

算盤叮叮咚咚響了很久，像某種樂在彈奏。柳婉琴算完這一整本賬目，才拿起團扇，輕輕搖了搖。

對面的柳綺梅正在吃西瓜。

“快來吃！”招呼道，“這是今年最后一茬西瓜，再不吃就沒有了。”

柳婉琴走過來，為柳綺梅扇風，想了想道：“以前跟在你邊的那個林澤軒，你真的不要了？”

“姐姐怎麼說起這個？”柳綺梅神微，口中咀嚼的作放慢，心事重重。

“他來找馮劫求，被馮劫拒絕了，”柳婉琴心生不忍，“我看他那個失魂落魄的樣子，實在是可憐得很。”

“姐姐，”柳綺梅放下西瓜，鄭重道，“不要他，他才能好好活。咱們家人是綁在一起的，生死與共，大不了一起拼個你死我活。但是他不同，年紀輕輕又有母親奉養，能不連累一個，就連累一個吧。”

柳婉琴本來已經拿起西瓜，聽到這話，輕輕放下。

“什麼意思？”問道，“勢如此張嗎？”

不就是圣上病了，太子主政嗎？

柳綺梅輕輕拍了拍的手，正要開口，丫頭碧琪走進來。

“王妃，”俯下，在柳綺梅耳邊低語，“宮裏來人，請王妃過去。”

“哪座宮？”柳綺梅問，“哪個人請？”

后宮主事的是賢妃娘娘，碧琪認識賢妃的人。

“恐怕是太子殿下。”碧琪道，“說是有關于楚王的消息。”

柳綺梅有些遲疑，思忖片刻，還是起。

“走吧，你去一趟六皇子府上，告訴他有楚王的消息，請他一起去聽。”

李煜軒雖然詭詐，卻亦敵亦友，有時候可以借用。

柳綺梅走出安國公府，差點同一個信使撞到。

“小心點。”呵斥一聲，翻上馬。

太子有關于李逸辰的消息？

柳綺梅心中不安，眼前繁華的長安城，像是籠罩著一層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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