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風雨的朝廷，唐家一朝覆滅。

行刺的罪魁禍首，唐翔宇，及其黨羽，無論男，皆被以極刑。而與其有所勾結的朝中員，無論是因貪墨而仕，還是因功勛而得位，一律到嚴懲。

這一天，金殿之上，早朝照常舉行。

“有罪者，當罰。違法者，一個也跑不掉。”攝政王墨承影冷聲說道，“下一個，也許就在你們之中。”

朝臣們面面相覷，心中暗自祈禱，愿自己不是下一個。

“然而，有功者，也應得到獎賞。”墨承影話鋒一轉，“王妃舍命相救，武義將軍沈庭，即日起復宣武將軍、領兵部侍郎之職。”

這宣武將軍、兵部侍郎，歷來都是兵權在握的重職，如今卻被輕描淡寫地賜予沈庭，眾人心中疑不已。

沈庭跪地，重重叩首，“出嫁從夫，王妃與王爺伉儷深，為王爺舍生忘死，下愧不敢當，還請攝政王收回命。”

墨承影目如炬，“沈將軍愧不敢當，可是因為與唐翔宇有勾結？若如此……”

沈庭心中一，連忙跪地請罪，“攝政王明鑒，下不敢。”

“既無勾結，那麼便沒什麼愧不敢當的。”墨承影話鋒一轉，“你升，尊夫人自當有賞，沈江氏生有功、教導有方，即日起為三品誥命夫人。”

沈庭抬頭，看向龍椅上那尊威嚴的影，以及簾子后神的太后，沒人幫他說話，最后只得無奈領賞。

“謝攝政王恩……”

等等，哪裏不對？

“攝政王，拙荊沈梧桐氏……”

沈梧桐氏？墨承影直接無視，進行下一項議事。

?

攝政王府，君臨苑。

桌上擺著紅篾籮，裏頭放著針線，沈夢飛正拿著繡繃刺繡。近來對箜篌的興致淡了些，改對紅興趣，從前沒有時間和條件，而今什麼都要學一學。

青霜去外頭幫自家主子尋繡樣圖冊去了。

“王妃——王妃——”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聽音是青霜，似乎遇到什麼喜事。

沈夢飛抬頭，瞧見青霜的影在窗中閃過，“怎麼了這是？這般高興。”

青霜歡喜跑進來，朝沈夢飛福一福，“王妃大喜，奴婢恭喜王妃。”

“大喜？”沈夢飛瞧著青霜喜笑開的模樣，自己肚子裏揣不上個小娃娃，都對不起這高興的程度。

“將軍府傳來消息，咱們夫人族譜了！”青霜笑逐開道。

“什麼？嘶。”沈夢飛一激，那繡花針直接扎進指腹，也顧不上，“你說什麼？娘親了族譜？父親這是轉了？可是……沈梧桐氏怎麼肯？”

“有什麼不肯的？腫著一張豬頭在院子裏跪了一整日，我要是，挖個地把自己埋了，哪還有什麼氣焰？”青霜想起那次沈梧桐氏挨打，就覺得無比暢快。

“這麼多年，父親總算肯給娘親一個名分了。”

“平妻？”沈夢飛以為至多是個姨娘，沒想到是平妻。

其實是不在意這些名分的，可娘親盼了許多年，也是為自己的阿娘高興。

“王妃乃是攝政王正妻，王妃的母親便是攝政王的泰水，自然不可能沒名沒分。”綠萼從外頭進來，解釋道。

“誥命夫人？”沈夢飛握著青霜的手，“母親也有誥命了？”

綠萼道：“是，王爺在金殿之上，當著群臣的面說的，王妃可要親自去將軍府賀一賀夫人？”

“我、我可以回去嗎？”沈夢飛心中充滿期待。

“自上次小小姐丟失一事后，王爺已經發話，王妃想什麼時候回去、就什麼時候回去，不許任何人阻攔，只一件。”綠萼說到這裏停住。

沈夢飛道：“什麼？”

“要綾羅加、珠翠滿頭，要帶足了府兵和隨從。”綠萼掩笑道，“不能丟了攝政王府的面子。”

“哪裏是不能丟面子？”青霜直言道，“奴婢瞧著，王爺是怕他不在，王妃自己回去排場不夠，會委屈呢。”

沈夢飛面含，“就你機靈。”

春褀和夏寧和上前，們一人手裏捧著個箱子，“禮已經幫王妃挑好了，王妃瞧瞧可有需要再添置的？”

青霜搖著沈夢飛的手臂，迫不及待道：“王妃，咱們回去吧，去瞧瞧咱們夫人和小小姐，也順便去瞧瞧沒了誥命的林夫人，看臉還疼不疼？”

沈夢飛帶著笑意警示一眼，“莫要小人得志。”

大約因著這是攝政王給的恩典，又要顧著永恩伯府的面，沈庭抬妻只是去了趟祠堂，旁的一點靜也沒有。

甚至連個像樣的席面也沒有。

沈夢飛以王妃的份回府，連沈庭也得行禮，沈梧桐氏不僅沒有挖地把自己藏起來，還拿準了沈夢飛在自己父親面前不敢造次，神氣活現。

只是記了打，對上春褀的眼睛，立刻便蔫了。

不過沈夢飛回娘家，只是為了娘親，和沈庭和沈梧桐氏走了個禮節過場，便去了自己娘親的院子。

“姐姐，我們搬家了。”大冬天的，沈婉如也不怕冷，一只手拿著那只掌大的檀木小團扇，另一只手牽著姐姐，“我們搬到東院了，這個院子好——大。”

說好大的時候，小胳膊小也展開，“這麼大，還有花花、有小廚房，還可以在廊下曬太。”

原先院子小，過了日中，院子裏便沒了，冬日裏格外冷。

也沒有像樣的廚房，只有們自己壘的簡易灶臺，平日將就燒些熱水、熱些飯菜。

沈夢飛當然曉得沈梧桐氏不會這樣心安排，沈庭不會考慮這些，思來想去，應是攝政王府先前留下的兩個丫鬟花音、花容據理力爭得來的。

倆必然是得了攝政王的授意，所以才如此護主。

現而今花音和碧韻一起照顧江瑤心，花容寸步不離跟著婉如，整個將軍府，想去哪裏便去哪裏，誰敢置喙，這兩個丫鬟必然毫不客氣將攝政王和王妃搬出來。

江瑤心有了誥命在，便有朝廷給的月俸，也就不再是寄人籬下、看人臉過活。

娘親和妹妹有人保護，沈夢飛在無形中也多了幾分底氣。

母穿過花園，邊走邊聊。

花園另一邊，沈梧桐氏傷未好全，瞧著這邊的大陣仗，恨得咬牙切齒。

故意道：“聽說王爺進宮好幾日，不曾回過王府，可見這替就是替，也沒什麼了不起的。”

沈夢飛微微一笑，眼裏閃過一憐憫，“沈梧桐氏，你這樣，有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