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夢飛輕輕放下手中的卷軸，眼中閃過一抹異樣的彩，笑著說道：“賞梅宴，不是取消了嗎？”

綠萼微微一愣，疑地看著，不明白這位攝政王妃為何會有這樣的想法。本就是出世家，心思細膩，此刻更是不解。

“不是取消。”沈夢飛的語氣中帶著一無奈，緩緩說道：“長公主府那邊傳來消息，說庶妃馮氏與有舊，想要邀請一同參加賞梅宴。”

綠萼眨了眨眼，疑地問道：“按照規矩，馮氏作為庶妃，正妻席面不該參加的，王妃您難道要帶一同去？”

沈夢飛重新拿起卷軸，語氣輕描淡寫：“帶去吧，長公主都這麼說了，我能怎麼辦？”

“奴婢覺得，王爺他……”

綠萼話未說完，沈夢飛已經打斷了：“無妨，正好可以去錦繡坊，給馮雅語買兩裳。”

“什麼？”綠萼驚訝地看向沈夢飛，“給庶妃買裳？這……”

沈夢飛微微一笑，道：“這樣不是顯得我這個王妃很賢惠嗎？”

“可是……”綠萼還是有些擔憂，“王爺他……”

“不會的。”沈夢飛打斷了的話，“王爺說了，我喜歡什麼樣子，他就喜歡什麼樣子。”

綠萼看著沈夢飛，心中滿是疑，王爺說的話，怎麼覺得有點兒不信呢？

錦繡坊，掌柜的徐娘見到那日的馬車，親自前來，直接引上了三樓，支開了本坊下人，跪在腳下。

“昨兒小人有眼無珠，不知來者是攝政王和王妃，失禮之，還王妃恕罪，饒了小人一條賤命。”

沈夢飛微笑道：“或許我們是攝政王的親戚呢。”

徐娘伏地不起：“王妃說笑了，誰不知道攝政王六親不認、鐵面無私？”

青霜接過話頭：“杜掌柜客氣了，我們主子今日不是來問罪的，是來買東西的。”

“那還請王妃放心，王妃看上什麼，都是我們錦繡坊的榮幸。”

“青霜。”沈夢飛道。

青霜從袖中掏出一沓銀票遞給徐娘：“我家主子看上了昨兒那兩匹月華錦，勞煩杜掌柜安排坊中最好的師傅，置辦兩行頭，好等節慶時候穿。”

“一定一定，小人一定竭盡全力辦好。”

徐娘擋眼一瞧，這銀票數量遠超過購買月華錦的數額，腦子裏頓時蹦出幾個念頭：

給多了？弄錯了？打賞？威脅？

看著沈夢飛用茶蓋拂著茶沫，眼珠子一轉：“我們錦繡坊有五個掌柜……”

沈夢飛抿了口茶：“日后只會有你一個。”

徐娘眉微揚，旋即改口：“雖說是有五個掌柜，但都是民間商人，地位低下，在京中立足不易，若能得王妃庇佑，實乃小店之福、小人之福。”

沈夢飛放下茶盞，表明心意：“杜掌柜耳達目通、七竅玲瓏，只做一家鋪子的掌柜，著實委屈了。”

徐娘看向沈夢飛，目灼灼，好半晌才道：“王妃此話何意？”

沈夢飛冷靜道：“正如你所想。”

明人不說暗話，徐娘目灼灼：“王妃是認真的嗎？”因為激，說話有些結，“我、外頭人都說我克夫命、放、不知禮數。”

墨承影搬來的案卷，都是衙門留底，說的都是何年何月何日做了些什麼。

至于這段韻事，沈夢飛早有耳聞。

子經商不易，稍有就，便會有一大堆人跳出來說，是因為娘家好、夫家好，甚至找的相好得好，反正就不是本優秀。

說杜晶瑩的，便是說嫁得好，連死了兩任相公，得了許多家財，又因為段，睡了一堆相好，才得這樣大的產業。

可實際上，兩次嫁人，都和從前沈夢飛盤算嫁溫馨杉一樣，只是需要一個男人的名字，好出來打拼。

是有能力的，憑借一己之力，從小小繡娘，開下京城最大布莊。

另外四個掌柜，有三個是第二任夫家的人，沒出一份力，死皮賴臉非要分一杯羹，否則便要魚死網破。

這些年看在銀錢的面子上，他們幾個總算也沒搗。

錦繡坊已經是時下子所能做到的極限，不是杜晶瑩的極限。

沈夢飛需要錢，與其存死錢，不如存活錢，讓錢生錢。

杜晶瑩需要權，商人地位低下，京城中隨便一個捕頭，都能來錦繡坊打秋風。

沈夢飛與聯手，雖有摘果之嫌，卻也不吃虧。

聽到徐娘的話，沈夢飛看著：“那你是嗎？”

“我……”徐娘咬著牙道，“我當然不是。”

“我相信你。”

徐娘再次跪下：“子經商多有不易，徐娘自認有野心，王妃若肯垂青，奴家定不負賞識之恩。”

沈夢飛朝手：“日后錦繡坊若有新貨，派人去王府找青霜。”

徐娘抬頭看著沈夢飛，鄭重點頭：“好！”

“對了，昨日攝政王來錦繡坊……”

徐娘一臉嚴肅道：“不曾來過。”

沈夢飛點點頭：“那阮公子被從樓上丟下……”

徐娘立刻澄清：“沒有的事兒，是錦繡坊的下人搬貨不小心摔下來了。”

非常好，沈夢飛果然沒看錯人。

隨便選了兩套裳，從錦繡坊出來，街上行人稀稀落落，等馬車過來時，無意抬頭。

冬季的天穹似乎格外高遠，冰冷的藍如同水洗過一般，干凈澄澈，帶著森森寒意。

一只小麻雀飛上檐牙，嘰嘰著冷冬。

微風拂過驚鳥鈴，小麻雀撲騰著翅膀，飛向更高，在冰凌兒折的中，被鍍上一層虹。

還是，換了行頭，有了攝政王妃的份，一切就都不同了。

難怪人人迷權勢。

馬蹄聲踏著石板路，發出清冷的噠噠聲，冬至日的街卻很熱鬧。

“去梅園不該走這條路吧？”

沈夢飛莫名想起那晚，狐疑地看著墨承影，“夫君，這可是白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