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字畫鋪，靜謐無聲，只余筆墨的香氣在空氣中彌漫。曹化疾的目不時飄向畫聖裴翊宸，希能有這位畫道泰斗出于公心，為李雅靜的畫作重新給予評價。

裴翊宸卻低頭不語，他在畫道之上，雖是宗師，卻絕不愿在評價他人時，違背本心。他先前對李雅靜畫作的評價，已是給了足夠的面子。

紫影屏著呼吸，靜靜觀察著李雅靜和蕭雅涵的角力，心中忍不住泛起一番無奈。輕聲咕噥：“平時也不是這麼看重字畫鋪，怎麼這時候這麼在意別人的點評？”

“李公子的畫工……”蹲在李雅靜腳邊的田柒眼神有些飄忽，心中不自問，自己是否過于隨意地評價了李雅靜的畫作。

“還不錯。”經過一番沉默，蕭雅涵勉強改口，心中卻萬分不甘。在這關鍵時刻，他怎能與眼前的狂徒徹底翻臉？

“只是還不錯？”李雅靜語帶不滿。

蕭雅涵怒聲道：“你太過分了！”

李雅靜平靜地著他，神淡然，語氣中帶著一嘲諷：“附庸風雅之輩，只配欣賞俗套之作。”

眾人皆是一愣，場面瞬間陷尷尬。

蕭雅涵拂袖離去，走得異常憋屈。

“去，關門。”李雅靜重新回到老爺椅上，吩咐道。

紫影頷首，迅速走到門前。

蹲在李雅靜腳邊的田柒剛想要站起來，卻被一只溫暖的大手輕輕著頭頂，的秀臉瞬間泛起一抹紅暈。

“呼~”李雅靜長舒一口氣，回憶著與蕭雅涵的對話。

強迫蕭雅涵改口，并非全然因他心狹隘，實則是想試探他的態度。蕭雅涵在那種況下仍然選擇服，說明他并非紈绔子弟，已經大致明白背負“謀逆”之名所帶來的后果。

紫影走過來，看著癱坐在椅子上的李雅靜，角微微勾起，調侃道：“了嗎？”

“有田柒扶著我，哪會。”李雅靜輕輕哼道。

田柒低著腦袋，輕聲嗔怪：“小姐。”

“混蛋。”紫影咬了咬牙，心中氣得直跳，就在這關門的一剎那，這男人就敢輕薄自家小姐？

公主殿下也是，怎麼就不阻止呢？

“蹲這麼久，麻了嗎？”李雅靜轉頭看向田柒，關切地問道。

田柒輕輕搖頭。

“你再敢輕薄我家小姐，我廢了你！”紫影一把拉過田柒，冷笑威脅。

說完，拉著田柒快步走回院落。

“頭殺都不懂。”李雅靜嘟囔，也起向院落走去。

…………

城北街上，蕭雅涵臉沉，心中怒火難平。

作為大乾皇朝的三皇子，他何時過這種辱？他瞥了眼畫聖裴翊宸，問道：“你是畫聖，你說說看，他的畫工到底如何？”

裴翊宸捋須微笑：“三殿下最初的點評，頗為中肯，他的畫工確實頗為一般。”

“孤就說過，孤不可能看錯。”蕭雅涵冷哼一聲。

“孤若說你的畫工一般，你難道會介意？”蕭雅涵眼神一挑，略帶嘲諷。

裴翊宸微笑道：“若三殿下這樣說，老道或許會跟你急。”

蕭雅涵一愣，回想與裴翊宸同行時的景，走水路時，裴翊宸偏垂釣，卻經常一整天都無魚可獲，那釣技，的確頗為一般。

“這是為何？”蕭雅涵輕聲問道。

裴翊宸微笑道：“若三殿下你說老道不能人道，老道會生氣嗎？”

“孤不能人道？”蕭雅涵一笑，輕松地說道，“若有這種謠言，正好可以用來證明孤清白。”

“若有人誣賴曹督主不能人道，曹督主恐怕會怒得殺人。”裴翊宸微笑道。

曹化疾臉一僵，冷冷地瞪了裴翊宸一眼。

蕭雅涵皺眉，明白了裴翊宸的意思。

“你是說，孤說他畫工一般，到了他的短。”蕭雅涵眉梢一挑。

“也不算是短。”裴翊宸沉道，“那字畫鋪裏的茶水，放了半年多未換，不字畫上都落了灰塵。

那年可能并不在意字畫鋪，他可能已經學了很久的作畫，但發現自己在這方面天賦有限，不愿接……”

“這個賊，作畫天賦好得不能再好了。”蕭雅涵冷笑。

“這倒是。”裴翊宸點頭，十分認同，微笑道，“想在畫道有所就，須得像老道一樣厚道。”

蕭雅涵：“呵呵……”

“不要臉。”曹化疾暗暗咒罵。

“三殿下還是好好想想對策吧。”裴翊宸提醒道，“老道會忘記在字畫鋪裏聽到的一切。”

曹化疾連忙附和：“奴才也不曾聽到。”

蕭雅涵臉再次沉下來。

“誣陷孤謀逆……”蕭雅涵皺眉，心中泛起一涼意。

作為較為寵的嫡皇子，他很清楚，一旦涉及到謀逆，皇帝陛下必定會毫不猶豫地將其死。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皇帝陛下之后肯定很難再信任這位三皇子。

“絕對不能讓這種謠言傳到朝歌城！”蕭雅涵握雙拳，苦思對策。

一旁的曹化疾屏住呼吸，恭敬地站著，心中也在思考那首反詩。

憑空造謠的威力有限；可一旦加上這首反詩……

“這就是謀逆的鐵證啊。”曹化疾心中想道。

“你說，孤若是直接出手，拿下那小子……”蕭雅涵忽然開口。

曹化疾一愣，低聲說道：“若是畫聖愿意為殿下作證，陛下或許會相信殿下，奴才就擔心，那小子還留了后手。”

“后手……”蕭雅涵皺眉，不太相信，“一個姑蘇城的市井年，他的手怎麼可能到朝歌城？”

“他自然是不行的。”曹化疾說著，猶豫道，“可他跟柳如煙在一起。”

蕭雅涵臉一變，心中瞬間涌起一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