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集市邊的梧桐樹葉，斑駁地灑在石板路上。夏至與朋友們從玉石鋪子走出來，手中攥著那枚未出售的紅瑪瑙鵝蛋，心中依然難以割舍。馬大師兄親自送他們出來，眼中滿是依依不舍，他安夏至，若將來還有意出售，不妨再來與他商議價格。

踏出店鋪，臘月終于忍不住好奇，輕聲問夏至那紅瑪瑙鵝蛋的用途。

“做手串。”夏至微笑著回答，目中閃爍著期待，“到時候你也有一串，臘月，你覺得好不好？”

臘月聽后，眼中頓時泛起喜悅之，一直對五月那串手串羨慕不已。瑪瑙手串雖非珍寶，但在莊戶人家姑娘眼中，已然足夠炫目。

一旁的黑魚兒用袖輕輕扯了扯夏至，帶著懇求的口吻詢問：“十六姐，那石頭你為何不賣？我看掌柜的很喜歡，肯定能給你不銀子。”

樹兒耳朵尖，立刻接過話頭：“姐，掌柜的確實喜歡那石頭，如果不賣，豈不是可惜了？”

夏至無奈地搖了搖頭：“這石頭我喜歡。先留著吧，以后再做打算。”

黑魚兒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心裏明白夏至的喜好，便笑著說：“十六姐，等我回去，幫你找更好的。”

“我也一起去。”樹兒和臘月幾乎同時開口。

夏至笑著應允了。瑪瑙石孩子們在河邊撿得到，但能拿去賣的并不多。運氣好的話，或許能賣上幾兩銀子，但大而言，也就是孩子們換些零花錢使用。樹兒他們高興，想的自然不是零花錢，而是各自心中的小。

黑魚兒和臘月幾乎同時開口詢問夏至。

“十六，我們買點什麼？”黑魚兒的聲音中帶著一興。

“四姐，我們接下來去哪兒？”臘月的語氣中帶著期待。

兩句話看似相似，實則涵大相徑庭。黑魚兒想買東西，而臘月則想去看看五月的相親。

集市尚未結束，還要到午后才散場。然而，五月相親的事，估計很快就會有結果。夏至站在原地，思緒萬千，不知該往何去。

臘月焦急不已，干脆悄悄地近夏至的耳朵，煽去看五月的相親。

夏至微笑著點了點頭，然后示意臘月去找黑魚兒。

臘月興地答應了。真的想去看看，便央求黑魚兒：“老叔，我們去看看吧。看看就出來，到時候買什麼都不耽誤。”

黑魚兒雖然脾氣暴躁，但心腸卻很。他對五月的對象也產生了一好奇，便與夏至商量：“十六，要不我們先去找你爺他們？”

夏至知道黑魚兒這是想去了，便笑著答應了。

五月的相親地點設在鎮上的大車店。

夏至一開始覺得這個地點頗為奇怪，后來才知道夏老爺子為何選擇這裏。錢家住在錢家集，離臨水鎮有七八十裏地，從那裏過來，肯定得趕車。夏家也是租了車過來的。大車店有足夠停車喂牲口的地方。

錢家人讓夏老爺子挑選相看地點，夏老爺子十分為老哥們著想，便定在了大車店。

大車店位于鎮南頭，夏至他們從未去過，便一路打聽過來。在大車店門口，樹兒首先認出了他們之前坐的馬車。

相親這種事，家裏大人肯定不愿意讓孩子們摻和。這個地點還是黑魚兒偶然聽說的。所以，看到地點沒錯，夏至便如此這般囑咐了樹兒，讓樹兒先去打探一下。

樹兒十分機靈，一會兒的工夫便打探了消息回來。

夏老爺子他們就在大車店。“對方好像來了四個人，和咱爺他們坐在一起，正聊天呢。”

“咱爺看見你沒？”夏至問樹兒。

“我跟著幾個大人進去的，就在門口看了一眼，咱爺他們肯定沒看見我。”樹兒回答。

夏至問清楚了夏老爺子一眾人的位置，便打算從大車店的側門進去，地看看，特別是要看看與五月相親的青年，然后便離開。

大車店側門進出的人并不多，他們幾個孩子故意低調，也沒引起太多人注意。進了門，夏至的第一個覺就是熱鬧。

然后，用目搜尋夏老爺子。

夏老爺子就坐在靠窗的位子上，一張大長方形桌子，四面都擺著長凳。夏老爺子和一個年紀相仿的老爺子坐在一張凳子上。夏二叔和夏二嬸帶著五月坐在桌子的一側，隔著桌子對面坐著的是另一對中年夫妻和一個年。

他們從側門進來，正好可以看到那對夫妻和年。

年穿著一嶄新的灰藍褂，坐在那裏看不出高矮，但卻顯得結實有力，濃眉大眼，神抖擻，憨厚可。

“還行。”黑魚兒像大人一樣抱起胳膊，表嚴肅地說，“配五月足夠了。”“誰娶了，誰就倒了霉。”雖然他已經低了聲音，但萬一被別人聽見，在家裏大家都很友好，在外面的場合，他們不能拆五月的臺。

“噓……”夏至趕忙示意黑魚兒不要說話。雖然他已經低了聲音，但萬一被誰聽見，在家裏大家都很友好，在外面的場合，他們不能拆五月的臺。

“還行吧，”樹兒也頗有見地地表達了他的看法，“個子不高。”這是和夏瀾秀相比。“比五月姐高多了。”

“你們倆有什麼事嗎？”夏至哭笑不得，“好了，看看就回去。”

夏老爺子和錢家老爺子談笑風生，但夏二叔、夏二嬸和對面的那對夫妻似乎都比較沉默。錢家的青年紅著臉，應該有些不好意思說話。五月……

夏至只看到五月的后腦勺，四張。

五月其實長相還可以，用年人的眼來看，雖然眉眼不是很出眾，但那雙細長的眼睛顧盼之間，確實有一風。自己可能并不知道這一點，但習慣從眼皮子底下看人。這種長相，在人眼中可能不太歡迎，但在男人眼中，應該還是有吸引力的。

在同一人的話題上，男人和人的看法可能截然不同。

夏至正要帶著孩子們離開，突然一個壯的大漢從門外走了進來。大漢手裏抱著幾個包裹，幾乎遮住了眼睛，沒有注意到夏至他們。幾個孩子特意躲閃，但還是沒躲過去。

樹兒被撞了一下，喊了一聲。這個孩子被田氏寵壞了，有點氣。

店裏就有很多目投了過來。

夏至趕忙查看樹兒是否被撞傷。那大漢撞了人，也很抱歉，他聲氣地開口，卻被夏至阻止了。樹兒沒事，不打算跟大漢計較。而且，也不想驚了夏老爺子他們。

然而，事與愿違，夏老爺子他們終究還是看了過來。

夏老爺子只看見幾個孩子，但并沒有招呼他們。可夏二叔、夏二嬸和五月都看見了他們。五月喜出外，站起，用夸張的語氣大聲呼喊：“臘月，十六，你們都來了，趕過來吧。”

這是第一次見到相親的姑娘招呼姐妹過去的，難道不怕害嗎？

五月既然出了聲，他們要是轉就走，在錢家人的眼中可能會被認為不懂禮貌，沒有家教。但他們要是過去，也不好。大家都會猜到他們是特意來的。夏老爺子會不會生氣啊。

夏至再次確認，五月這丫頭真是不討人喜歡。但沒辦法，他們還是得過去一趟。

夏老爺子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便向他們招手，臉上帶著和藹的笑容。

“咱們過去說句話就走。”夏至低聲叮囑。一會兒如果兩家相看了，應該會一起吃午飯。他們摻和進去也不像話，夏至已經想好了，要帶孩子們自己吃飯。

黑魚兒幾個都點頭。他們便走到夏老爺子邊，很乖巧地招呼長輩。夏老爺子點了點頭，讓他們招呼錢家的長輩。

“三爺，大叔，大嬸，月來哥。”夏至和樹兒、臘月聽著夏老爺子了一遍人。

黑魚兒長了一輩，只稱呼三叔、大哥、大嫂。那個后生錢曉瀾還得站起來喊他一聲老叔。他一站起來，大家才看清，材確實不高，算是中等材。不過后生才十四歲，以后應該還會長。

錢老爺子顯得很高興，先將黑魚兒攬到邊問長問短，夸獎黑魚兒長得好，夏老爺子有福氣，晚年得子。

“也是沒想到的事，一把年紀又得了這麼個搗蛋鬼，真是心啊。”夏老爺子表面謙虛，但那笑容分明還是得意和高興的。

錢老爺子哈哈大笑，又夸夏至、樹兒和臘月。

“你們干嗎來了？”夏老爺子問。

“爹，我們路過。”黑魚兒回答。

錢家幾個人都很含蓄地笑，顯然是看出這幾個孩子是來看熱鬧的。

“爹，那沒事我們走了。我們還得趕集去。”黑魚兒記得夏至的叮囑，就跟夏老爺子告別。

夏老爺子正要點頭，五月卻一把拉住臘月，讓坐在的位置上。“臘月，你在家就吵吵要來，這都來了，就多坐一會兒。”然后，還對錢大叔和錢大嬸說：“這是我三叔家的閨，臘月。過了年就十三歲，是我們家最勤快、最能干的、孝順的。我們大家都喜歡。”

臘月被拉得猝不及防，先是一愣，然后臉就紅了。想要起，但五月按住了的肩膀，不讓起來。

“臘月。”夏二嬸笑瞇瞇地了一聲，然后長了脖子，熱地和對面錢大嬸聊了起來，三句話不離臘月。

夏至覺得況不對，剛要開口，五月突然彎下腰，假裝肚子疼。

“哎喲，怎麼了，你這孩子！”夏二嬸咋咋呼呼地問道。

“娘，我肚子疼。”五月似乎強忍著疼痛，還懂事地說，“我沒事，讓十六陪我出去一趟就行。”

大家都知道，這是要上廁所。

“十六啊，麻煩你陪著你三姐。”夏二嬸就。

夏至不好不應，而且正想和五月說話，便站起，攙扶著五月往大車店后門去。出了大車店的後門，五月也不彎腰了，也不喊疼了，更不往廁所去。

“三姐！”夏至看著五月。

“十六，你這麼看著我干嗎？”五月有些反應不過來。

“三姐，你是要讓我強行把你拉進去，還是你自己跟我進去？到時候丟臉，你可別怪我！”夏至嚴肅地說，就拉著五月往回走。

五月不愿意，和夏至拉扯。

夏至便站住了：“三姐，你是要我強行把你拉進去，還是你自己跟我進去？到時候丟臉，你可別怪我！”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