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與五月并肩走進大車店，那氣氛，竟像是夏日突如其來的暴雨，讓心中一。五月平日裏溫婉，今日卻似換了個人，語氣中滿是堅決。

“十六，你咋不知道好歹！”五月瞇著眼睛，目銳利。

“跟著你設計臘月，我就是知道好歹了！你跟不跟我回去？”夏至沒給五月任何解釋的余地，直接拉著往回走。

五月沒有掙扎，知道，自己和夏至的力氣，本不是對手。看得出，夏至是個潑辣厲害的姑娘，要是自己，只會徒增笑話。

大車店，夏至臉一轉，變得和起來。五月也識趣，臉上帶著笑意。

“十六，你這是白費力氣。”低聲對夏至說。

夏至當然明白五月的意思。錢家人不是傻瓜，五月剛剛那番話，分明就是沒看上錢曉瀾，這門親事，不樂意。不管對方是不是看上了臘月，五月都先把自己給撇清了。

夏至對五月與錢家的親事并無太多看法。五月不同意，那就算了，不該把臘月拉進來填坑。這樣一來，臘月了什麼了？人家錢家會怎麼想？

夏至拉著五月回來，大家并沒有什麼特殊的表示。夏老爺子甚至連話都沒有說。夏至重新坐回凳子上，就聽見錢大嬸正跟臘月說話。

臘月是個實誠的姑娘，正被錢大嬸詢問最近在學做荷包的事。

“一看就是手巧的閨。讓大嬸瞧瞧，臘月做的荷包肯定好看。”錢大嬸笑著說。

臘月有些不好意思，慢慢地將做的那個荷包拿出來遞給錢大嬸。錢大嬸接過荷包來仔細地打量了一番，就夸贊臘月的針線手藝。

“才十二歲，很難得了。”說。

“還在學，以后肯定能做得更好。”臘月笑著回答。

“爺，我們趕集去了。”夏至跟夏老爺子他們打招呼。

夏老爺子讓他們盡管去，他還要跟錢老爺子一家繼續說話。“難得大老遠的過來，咱們老哥們好好喝一盅。”

兩個老爺子一商量，決定就在大車店吃飯。錢老爺子做東，他要做東：“請老哥哥喝酒，把孩子們都帶上。這幾個孩子，一個賽一個齊整、神，我看著稀罕。”

不管是誰做東，兩個老爺子是打算要在一起吃頓飯。親事不，可兩人的不能影響。

大車店就管飯食，兩個老爺子一商量，也不往別去了，就在大車店吃。錢老爺子還表示他對大車店很，這裏的羊汆丸子特別地道好吃。

“月來，你去跟櫃上，準備一桌飯菜，再上一壺好酒。”錢老爺子就吩咐孫子。錢曉瀾痛快地答應了一聲就去安排。

“月來，你跟你老叔，還有你弟弟妹妹們。”錢大嬸就鼓勵自己的兒子說話。

“……賣羊。”錢曉瀾略有些靦腆，“我們那邊養羊的多，羊味道比這邊的鮮，帶過來能賣上價錢。”

臨水鎮的大集上就有騾馬市，牛羊騾馬的買賣很興隆。

“西邊的羊養的好，人家那邊水草，羊沒膻味。”夏老爺子了一句話，“你們錢家三爺，就是做這個生意起家的。”

“哎呦老哥哥，可別耍笑我。咱們就是莊稼人，空閑時尋幾個錢養家糊口。”錢老爺子也很謙虛。

“……家裏有十畝果樹行子。……新翻蓋的房子。外面的姑娘們都說是山裏，窮，不去。往后月來往這邊做生意順了，在這邊置辦所房子住也行。只要孩子們好，我們啥頭都沒有。”錢大嬸就說。

咦，咦，咦，錢大嬸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還想做親，是跟誰做親？

夏至左右瞧了瞧，低下頭飯。

一頓飯吃得還融洽。飯后，錢老爺子搶著讓孫子去付了賬。大家依舊坐著，一邊喝茶水一邊嘮嗑。

錢家人今天還要回錢家集去，不過他們自己趕車，走夜路沒問題。

夏至瞅了個空檔就從大車店出來，買了一包點心和一只燒鵝回來。

夏老爺子正在跟錢老爺子說話，見夏至遞了燒鵝和點心過來，很是高興。

“咱鎮上這兩樣還不錯，帶回去嘗嘗，是個心意。”夏至笑著說。

錢老爺子推辭了一番，實在推不過，只得讓兒媳婦收了。

夏老爺子領著夏至幾個，目送錢家人趕車走了，這才慢慢地走回來。

“十六，剛才那燒鵝和點心是多錢，爺現在就給你。”夏老爺子就跟夏至說。

“行啊。”夏至也沒客氣，算了錢數。夏老爺子就從褡褳數出銅錢來，還多給了夏至十個大錢，告訴買啥買啥。

“今這事辦得好。”夏老爺子還夸了夏至一句。

“爺，你沒生氣就行。”夏至笑。

“我生什麼氣啊？我生氣也不是跟你們生氣。”夏老爺子嘆了一口氣。就算是幾個孩子不來，夏二叔三口人不同意這門親事，也能想出法子來。

這個時候，夏老爺子也想明白了。夏二叔三口人今天跟他來，就是糊弄他來了。他們本就沒打算考慮這門親事。

“兒大不由爹，往后他們的事啊，我也不管了。”夏老爺子這樣說，就問幾個孩子還要在集上逛逛不。這在夏老爺子是極為難得的，平時他可沒有這個耐心。

夏至還真有正事要做，要買布頭。夏老爺子陪著他們走到店門口，就不往裏去了。他老人家買東西，都是找個鋪子進去直接買，然后轉就走。今天能陪著幾個孩子走走，卻再不肯陪著他們進店。

他囑咐幾個孩子，買完東西就出來，然后在臺階上找個不礙事的地方坐了旱煙。

夏至進到店裏，找了掌櫃的要買布頭。布店裏大點兒的布頭都是賣錢的，塊的不形的零碎布頭很多都是送人。上次，這店裏的掌櫃就送了夏至不布頭，這次見夏至要買，他自然沒有什麼不樂意的。

夏至就挑著好的碎布頭買了一些，掌櫃的還將其余的都送給了，算是半賣半送。

從這家布店出來，夏至又去了鎮上另一家比較大的綢緞莊，按斤兩買了些零碎的綢緞。

提著兩籃子布頭，夏至給黑魚兒和樹兒買了些零，又買了一刀打算回去打牙祭，然后才跟夏老爺子往回走。

他們租的車就在鎮口等著。夏二叔、夏二嬸帶著五月都已經在車上坐著了。看見夏老爺子過來，夏二叔趕忙跳下車，對夏老爺子討好地笑。

“爹……”夏二叔笑著說。

“嗯。”夏老爺子點點頭，也沒話。他走到車邊，示意夏二嬸和五月下車。

夏二嬸和五月忙就下了車，讓夏老爺子上車。夏老爺子帶著夏至、黑魚兒和樹兒就上車坐了，然后夏老爺子還讓黑魚兒抱了大青。大青晌午吃得也不錯，大車店的老板稀罕狗，給了大青一盆骨頭啃。

夏二叔三口人見他們都在車上坐了，就也要上車。

“車上坐不下了，你們沒啥事，就走回去吧。”夏老爺子語氣平淡，不溫不火，就催著趕車的快走。馬車起跑，夏二叔、夏二嬸和五月沒反應過來，呆呆地站在原地。

“爹……”夏二叔追了兩步，爾康手呼喚老爹。

夏老爺子充耳不聞，頭都沒回，催著趕車的，一溜煙地走了。

“哈哈哈……”黑魚兒先忍不住，出一陣大笑來。然后就是樹兒。

臘月也跟著低聲地笑。

夏老爺子板著臉，不過他沒幾個孩子。

回到家，太還很高。夏至先跟夏老太太說了賣荷包的事。“像繡的那種，就是五十文錢。我和芷涵姐做的那種，是三十文。臘月還要努力！”

“這個價錢不錯了。”夏老太太滿意的。每個月做上三四個荷包，就夠給黑魚兒零花了，再買個針頭線腦油鹽醬醋，都沒有問題。

“，這是這次的錢。往后咱們每半個月去送一次荷包就行。”夏至拿出一串錢來給夏老太太。

夏老太太不肯收：“十六，這個錢就給你了，不要。你和你老叔咋花咋花。再者了，那布還是你出的呢。”而且夏至這次還買了布頭回來，那也是需要錢的。

“，有句話親兄弟明算賬。要不這樣吧，花線和布料都是我出，也是我拿去賣，每個荷包，我留二十個大錢，留三十個，這是疼我，怎麼樣？”夏至跟夏老太太商量，“收了錢，再給我花，或者給我買東西，那我肯定不會不要。”

夏老太太被夏至給逗笑了：“那也行，就都聽你的。”高高興興地收了六十個大錢，立刻就要給孩子們買吃的。

“我給我老叔他們都買了吃的了，，你這些錢先留著，慢慢花吧。”夏至就拿出給黑魚兒和樹兒買的零兒來，讓夏老太太看。

“你都聽十六的吧。”夏老爺子說了一句。

夏老太太瞧了夏老爺子一眼，就答應了，然后找出一個匣子來，以后專門裝做荷包的錢，就給夏至和黑魚兒花。然后還看見了夏至買回來的胰子，覺得比平時用的要好，就要多做幾個荷包，讓夏至下次記得也給買一塊。

夏至笑著答應了。

夏老太太這才想起來：“怎麼沒看見老二他們？”五月的親事相看了沒有？

夏老爺子就哼了一聲。

夏至幾個很有眼地從上房退了出來。回到前院，孫曉薇早就等著了，聽說了賣荷包的事，高興的不得了，又看到買的胰子，拿在手裏都舍不得放下了。

“十六，以后咱就使喚這個了？我看見我娘買過一回，可好用了。后來都沒舍得買。”

“芷涵姐，以后咱就使喚這個。”夏至告訴孫曉薇，只要們繼續做荷包，就能一直用這種香胰子。

“十六，就放在你這，我每過來洗，不？”孫曉薇跟夏至商量。

“這還用問嗎。”夏至笑，一面拿出錢袋來，將錢倒在炕上數。

這一次，沒把錢花。田氏要回來了，這些錢有用。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