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踏著滿地的月，提著溫暖的燈籠，與弟弟夏樹兒并肩前行。夏瀾秀走在最前面，他的聲音在夜中顯得尤為清晰：“十六，你記得，無論娘怎樣，都要忍著些，別與爭執。我會勸的。”

夏樹兒握了夏至的手，輕聲安：“姐，不要怕。娘要是打你，我就替你挨打。娘舍不得使勁兒打我，嘿嘿。”他突然想起了一個人，“哎呦，我差點兒忘了去找老叔。”

樹兒拉著夏至的手，商量道：“我和大哥去接娘就行。有老叔在，娘就不敢把你咋樣。”夏至輕笑：“就你機靈。”自然知道樹兒的好意，但心中另有打算。

夏至與夏瀾秀的子相似，都像極了夏秀才。走到村口，田氏站在一棵大樹下，的邊還有老拐。老拐看見夏家的孩子來了，跟田氏打了個招呼，便趕著車走了。

夏瀾秀連忙走到田氏邊，了一聲娘：“娘，你回來了。”田氏惡狠狠地道：“是啊，我回來了，沒如你們的意死在外頭。”的目越過兩個兒子，落在夏至的臉上。

夏至不聲地打量著田氏，只見手臂下夾著個包袱，赫然還是那出門時的打扮，但比起離家時，似乎憔悴了許多。夏至心中猜想，田氏此次離家，日子肯定不好過。

走進家門，孫曉薇熱地迎接田氏，為端上了熱湯和烙餅。田氏對孫曉薇一直都很客氣，忙著給田氏端水，夏至和夏瀾秀一起在炕上擺好了桌子。

孫曉薇碟碟不休地與田氏聊天，盡量將話題引向夏至的好。田氏聽后，放下筷子，仔細地盤問起來。

樹兒將前因后果一一告訴田氏，夏至坐在一旁，沒有開口。知道，時機雖然未到，但這一關總是要過的。

田氏看著夏至，心中有了幾分掂量和深意，住了夏至：“夏至……”但最終沒有問出什麼，只是說了句：“都早點兒歇著吧。”

夏至答應一聲，與孫曉薇一同回西屋歇息。孫曉薇關心地問：“十六，我沒錯啥做錯啥吧？大娘是不是就不會找你麻煩了？”夏至微笑：“芷涵姐，今天多虧你。你的和做的都好。”

夜深了，田氏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終于忍不住坐了起來，醒了夏瀾秀：“大橋，你跟娘說說，田瑞麟的事，你爺心裏到底是怎麼想的？他是真不同意你二叔二嬸的想法，還是假裝的？”夏瀾秀老實地回答，田氏聽了，就告訴夏瀾秀是如何被接回來的。

夏瀾秀有些心虛，為自己沒能攔住田氏去王曉宇做工，也為沒有去接田氏回來。田氏告訴他，是姥爺和大舅上王曉宇接出來的，而不是讓低聲下氣地看夏家人的臉。

夏瀾秀震驚之余，樹兒也發出了一聲輕呼，但很快又平靜了下來。田氏看看兒子，繼續說道：“聽你們田瑞麟和五月，我算是明白了你二叔是為的啥。二叔和二嬸恐怕不這麼想。我就這回他咋這麼好心！他們是想讓我回來看住夏至！他們想的可！”

夏瀾秀想勸田氏，卻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勸。他問：“娘，你要我去怎麼做？”田氏冷笑：“大橋，你倒是明白你爺的。他就是那麽個古董人，啥他都想管！夏至的親事，歸結底，還是我了算，他了不算！”

夏瀾秀沉默了片刻，沒有反駁。

第二天，夏至從西屋出來，就看見田氏比起得還早。田氏的臉上依舊帶著憔悴疲憊的神，但依舊忙碌著。要孫曉薇留下來吃早飯，還吩咐夏至趕洗了臉，好把米淘了，早上要煮飯。

田氏這樣對待夏至，仿佛先前那些事都沒發生過一樣。夏至也沒有任何異樣。

一家人吃過了早飯，田氏將夏瀾秀和樹兒都打發出去，然后把夏至到邊。也不說話，先是上上下下地把夏至打量了一番。

“夏至，那個田瑞麟是咋回事？”田氏一開口就問起田瑞麟。夏至回答得很有技巧，大上與夏瀾秀的說法一致。田氏聽了，就點了點頭：“我不在家，你們幾個有些事不懂，就吃了虧。”

“樹兒跟我，田瑞麟那孩子對你好。夏至，你今年十二，也不算了，你可得長點兒心。你是我的閨，你爹是秀才，老夏家這些丫頭裏，誰都比不上你。你可要爭氣！”

“娘，你要我咋爭氣啊？”夏至問。

“你這些不是出息了？咋這點兒事都不明白？”田氏立起眼睛來，“田瑞麟那孩子好，你給我把他抓住了。要是讓後院那幾個丫頭給搶去了，我就了你的皮！”

夏至心中冷笑，田氏見都沒見過田瑞麟，為什麽就認定了他好？

“娘，我一個人，後院二叔二嬸，五月姐，七月和二柱，人家一條心。他們還盼著娘回來收拾我，我跟人家搶什麽？能搶得過嗎？”

“你當我是糊塗的嗎，就會如了他們的意？你的事，我以後再慢慢跟你算賬，不在這一時上。”田氏就，著話裏的意思，就是暫時不會跟夏至算賬了。

“娘的意思，還是生我的氣？”夏至慢慢地在田氏對面坐了下來。

田氏打量著夏至，覺得這個兒非常陌生。地覺得，如果今不能將夏至服，以後就再也管不了夏至了。“夏至，我讓你坐了嗎？我跟你這好聲好氣的，你是不是忘了你都做了啥事了？”

夏至坐著沒，笑瞇瞇地看著田氏。“娘，你要我爭什麽氣，我大概明白。你要想如意，有些事，你得依著我行。”

“夏至，你這是要反了了？！”田氏狠狠地盯著夏至。

“娘，你才去了王曉宇半個月。你回來了，後院我爺和我老叔他們還都不知道呢。”夏至不為所，的語氣安寧而鎮定。

田氏的臉上雲布，當然聽得出夏至話中的威脅意味。自打嫁進夏家，的日子一直過的很好。這半個多月，吃了這些年都沒吃過的苦。心裏明白，夏至是有辦法有本事，可以讓夏老爺子再將送去王曉宇，甚至送去更遠更苦的地方。

那個時候，或許娘家爹和兄弟都沒法子找到，將接出來。而這次之所以能被接出來，還是因為人家知道夏老爺子不會絕，知道終究還是秀才娘子，是夏家的媳婦。

“你敢？我先打死你，你信不信？”田氏咬牙切齒。

“我信，可打死了我，你有啥好？”夏至的臉上依舊帶著笑，“你就出口氣是不是？可我還有法子讓你連這口氣都出不。”

“我去跟我爺過日子，你我爺會不會答應。你以後還管不管的著我？”

田氏瞪著夏至的眼睛裏幾乎冒出火來。

“娘，你好好想想。我姥姥姥爺他們需要錢的。你是讓我去後院，還是留下我？”

田氏沉默了半晌，先是惡狠狠地了一句：“你是我生的，你哪都別想去！”

話的兇狠，但夏至卻由衷地笑了。“娘你的對，我哪兒都不去，我還要在家裏給娘掙錢，養活娘咧。”

“你給我掙錢，養活我！”田氏瞇起了眼睛看夏至。

“是啊。娘要我爭氣，那都是以後的事。現在，隻要你答應我一些事，我能給你分憂。娘，你不是還要攢錢給我姥家嗎？”

田氏沉默了片刻，最終妥協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