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窗戶，灑落在夏家的上房之中，暖洋洋的。夏老爺子和夏至一同走進屋，只見黑魚兒正忙著將剛買回來的一堆堆東西分門別類擺放開來，他邊忙邊對夏老太太和眾人說道：“這些都是十六買回來的，待十六回來后，我們再一一分配。”

屋裏的眾人目齊刷刷地投向了夏至，其中既有關切，又有好奇，還有幾分欣喜。分配禮，向來是大家最快樂的時。夏至并未因進門就到如此關注而顯得局促，反而直接投到分配禮的工作中。

首先挑選出夏大姑給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準備的點心，這些點心承載著夏大姑的心意，特意為兩位老人做的。

“這是大姑帶著劉嫂親手做的，為了這些點心，大姑整整一夜都沒睡。”夏至對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解釋道。

老兩口笑著將點心收下。雖然夏大姑的日子在鄉下人看來已經很不錯，但在城中，只能算得上是小康人家。郭姑父向來節儉，夏大姑雖然每年都會帶著禮來看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但所帶的禮卻并不厚。

然而，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并不在意這些質方面的東西，在他們看來，只要夏大姑過得好，與郭姑父和和睦睦，這就比什麼都要強。

接下來，夏至才將自己買回來的東西一件件地挑選出來。首先將一塊鴨蛋青的夾紗布料遞給夏老太太：“，這是我給您和我爺買的，正好用來做夏天的服。”

黑魚兒在一旁興地說：“爹、娘，現在府城裏的人都喜歡穿這種料子的服，非常涼爽。十六也給我做了一件，在我包袱裏，我打算過兩天就穿上。”

夏老太太挲著手中的布料，笑得合不攏。“十六，你哪兒來的這麼多錢？就算是有錢，也不應該給我們買這個。我和你爺穿什麼服都行。你自己應該多穿幾件好服。”

夏老爺子輕輕抿了抿，試圖掩蓋臉上過于明顯的笑意。他探過頭來，仔細地打量了一下那塊夾紗布料，然后說道：“前兩天趕集的時候看到鎮上有人穿過這樣的服，確實不錯。”

然后他轉向夏至：“十六，這花了多錢？一會讓我幫你和付。你能有多錢啊？出一趟門回來，還想著給我和你帶東西，這份心意就夠了。”

夏至并未與夏老爺子解釋，而是讓夏老太太趕將布料收好。“，這塊布料你別放著，趕做了服，正好這幾天氣溫就上升了。”

“哎，哎。”夏老太太看了看夏老爺子，見夏老爺子讓收下，便高高興興地將布料收好。

隨后，夏至又拿出夏竹布布料，告訴大家這是給夏瀾秀、樹兒和紫竹做服的。樹兒立刻興地挨近夏至，而夏瀾秀則顯得有些矜持，他擔心地看著夏至，不知道夏至究竟是怎麼有這麼多錢的。

不過，夏瀾秀并沒有當眾詢問，他打算等會和夏至單獨相的時候，再好好地問一問。

夏至讓夏瀾秀將夏竹布布料收好，又將一塊大紅蕉布遞給臘月：“臘月，這是給你和芷涵姐一人做一件比甲。”

在農家，孩子很穿比甲。夏至解釋道：“你包袱裏有一件現的比甲，到時候可以讓孫曉薇照著裁。”

這個年紀的姑娘都喜歡時尚的款式，臘月歡呼一聲，臉上泛起紅暈，向夏至道謝。接著，夏至又拿出鞋面布料給夏老太太看。

“這個布料真好。”夏老太太仔細地端詳了一番，笑著說：“十六，你買的可真不，這都夠做十幾雙鞋子的了。”以往大家做鞋的鞋面都多用邊角料，像夏至這樣買大塊的布料做鞋，這還是頭一回。

將布料分配完畢，夏至又拿出一個點心匣子來，那是和黑魚兒在桂香齋買的。“特意讓伙計挑了一些好吃的，是我和老叔孝敬二老的。”

“哎呦。”夏老太太覺得手裏的東西都快拿不下了。“十六，你都買了布料了，干嘛還買點心。這點心可貴。上次你大姑讓人捎回來的點心也是你買的。那可得好幾兩銀子吧，就單憑那匣子就值錢。”

“爺、，我正好手裏有點兒錢。這是我和老叔的一份孝心，你們二老一定得收下。”夏至笑著說道。

夏老太太在旁邊笑著點頭，眼神不經意間瞥向坐在一旁的夏秀才。他這個大兒子考中秀才，在府城的文書書院教書多年，這些年孝敬他的東西加起來，還沒有夏至一次帶回來的東西多。

夏秀才坐在那裏有些局促不安，他趁空就問夏瀾秀和樹兒：“你們娘在家嗎？”

“娘不在家，去了河對面的親戚家串門。”樹兒說道，“爹，你和我姐回來，娘肯定還不知道呢。”

“哦。”夏秀才哦了一聲，這才安心地繼續坐著。如果田氏現在在家，他一定要立刻趕回去。這麼多人聚在這裏，田氏那裏肯定很冷清。

屋裏的眾人都沒有注意到夏秀才和樹兒的話，他們都被夏至帶來的禮吸引住了。除了點心，夏至還特意給夏老爺子帶回來一包茶葉。

夏老爺子接過茶葉包，先聞了聞，然后打開茶葉包看了看，滿意地點點頭。“不錯，這茶葉不錯。”

夏老太太在一旁笑著說：“還是十六心，知道爺平常喜歡喝茶。”

平時夏老爺子喝的茶都是從村口的雜貨鋪裏買的，大都是碎茶葉末子的茶磚，味道自然比不上夏至買回來的新茶。

夏老爺子手裏拿著茶葉包，又瞟了夏秀才一眼。

夏秀才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在炕沿上挪了挪。

夏老爺子不忍心責怪夏秀才，尤其是當著孩子們的面，所以他收回了目，并沒有說什麼。

接著，夏至又拿出糖果來，分給了樹兒、紫竹和臘月，當然了，也給黑魚兒留了一份最好的。

除了給大家帶回來的禮，夏至還帶回來一些筆墨紙硯，其中包括李峻嶺送給和黑魚兒的。當然，夏至還買了一些絹花、排草梳，讓臘月挑選。其中，排草梳還帶了一份給夏三嬸，另外，夏至還給夏老太太買了新的木梳和篦子。

將帶回來的禮分派完畢，夏至又拿出幾個油紙包來，那是在府城有名的店鋪裏買的一些食，其中就有醬驢、燒豬頭和一直燒鵝。

夏至一一地向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講解了一遍，這些東西都是他們二老的禮。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都已經笑得瞇起了眼睛。他們不在意的是東西本，而是夏至的這份孝心。

“好，好，”夏老爺子連聲稱贊，“今后晌你們都來這吃飯，這些正好加菜，再讓你炒兩個菜，大家好好聚一聚。”

幾個孩子都歡呼起來。

夏老太太看著夏至和黑魚兒的包裹。兩個孩子去的時候每人只帶了一個包裹，這次回來卻多了好幾個。看來夏至不僅沒給大家買禮，還給自己和黑魚兒置辦了不。

不過，夏老太太并沒有去翻兩個孩子的包裹，的目先落在黑魚兒的前。黑魚兒前依舊掛著那掛長命鎖，但脖子上卻多了一只銀項圈。其實，剛看到黑魚兒的時候，夏老太太就已經注意到了。不過因為大家忙于分配禮，一直沒空詢問黑魚兒。

黑魚兒看到了夏老太太的目，便將銀項圈摘下來給夏老太太看。“是十六買給我的。”

“哎呦，這可得不銀子吧。”夏老太太是個識貨的，將銀項圈放在手裏翻來覆去地看了幾回，這銀項圈無論是使用的銀子還是做工都是極好的。

夏至竟然舍得給黑魚兒買這麼貴重的東西！夏老太太不由得看了夏老爺子一眼。他們作為父母，都沒有做到的事，夏至竟然做到了。

夏老太太激地看著夏至。這個時候，也早就注意到了夏至打扮的不同。赤金的耳墜，還有赤金的，既致又別致，一看就價值不菲。

臘月手裏捧著夏至給買的東西，也在打量夏至。“四姐，你這金耳扣可真好看。還有這，我見都沒見過哎。”

夏至湊近臘月讓看，然后還將取下來讓臘月能夠看得更仔細一些。夏老太太也湊過來，先看了夏至的金耳扣，又和臘月一起看了那枚赤金的。

“都是好東西。”夏老太太笑著連連點頭，“我們十六本來長得就夠俊俏的了。人靠裝，這一稍微打扮起來，可就更招人看了。”

夏至笑著，一邊讓夏老太太重新幫將戴好，一邊坐在了炕沿上。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都在炕頭坐著，幾個孩子則自自發地圍在夏至邊。紫竹干脆就抱住了夏至的大。最后還是被臘月扯開了，他這樣會讓人覺夏至更熱。

看到大家都眼地看著自己，夏至就知道，接下來應該是分府城見聞的時間了。

不過，不等開口，夏老爺子已經斟酌著字句開始問了。“上次你大姑讓人捎信來，就你們倆在府城住得好，其他的也沒仔細……十六，你買了這些東西，我大概其給你算了算，起碼也有兩銀子。”

“十六，你哪來的這些錢？”夏老爺子問出了大家都想問的問題。

對于這個問題，夏至早已做好了準備。知道大家肯定要問的。

“我在府城做了一份工。”夏至就將賣狀元粽的事挑著能說的，簡明扼要地跟大家講了一遍。黑魚兒在旁邊也不甘寂寞，時不時地補充兩句，都是關于夏至如何勤勞能干，以及他們一起賣粽子時遇到的有趣事。

如果只是單純地包粽子、賣粽子當然賺不了這麼多錢，所以夏至也將李夢涵幫忙，用了夏大姑家的后院做作坊的事說了出來。

一番話講完，屋子裏的人除了夏秀才之外，都睜大了眼睛。原來夏至去府城這些日子竟然做了這麼多的事。

“要不是有這件事，過節前我就跟老叔回來了。”夏至最后又說道。

大家都在贊嘆，只有夏老爺子是久經世事，明白夏至已經有很多困難復雜的事沒有解決。即便是有人幫忙，辦個作坊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夏至這個孩子確實聰明能干，而且還讓人疼。聰明能干的人未必就一定招人疼。所以夏至就顯得更為難得了。

夏老爺子還有一些話要問夏至，但并不打算現在就問，以后的時間有的是，他可以跟夏至慢慢地好好聊一聊。

說完自己的事，夏至便想起了夏二叔一家。忙將夏二叔讓捎的點心拿出來。“爺、，這是我二叔和二嬸給你們的。”

“這是十六要的。”黑魚兒立刻就揭穿了真相，“要不是十六，我二哥才想不起來給爹娘捎帶東西。”

黑魚兒還跟夏至一起去過夢婷姑子的家裏。“我還跟十六一起去過夢婷姑子的家裏。我二嫂、五月和七月都在那伺候人呢。”

提到夏二叔和夏二嬸，夏老爺子的臉就暗淡了一些。“這些事咱們慢慢來，先不著急。”夏老爺子這麼說，就看向夏秀才，“老大，你這趟回來，都有些什麼打算？”

比起夏二叔和夏二嬸已經為定局的事，夏老爺子更關注夏秀才。因為他知道，按照夏秀才和田氏的約定，夏秀才這次回來應該帶了大筆的銀錢，準備給田氏，再送到田家去。

夏老爺子格外關注這件事，因為這關乎他的大兒子一家，尤其是作為兒的夏至。夏老爺子這是在關心夏至。

夏秀才就有些吞吞吐吐的，想要開口說話之前先看了一眼夏至。

夏至則笑瞇瞇地告訴夏老爺子：“爺，我要跟您說一件大喜事。”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