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凜冽，凜冽的空氣中，夏家院子裏卻洋溢著暖意。夏老爺子和老太太臉上洋溢著喜悅的笑容，周圍的人也跟著歡笑。不久，夏至手中展開一個包袱，從中取出了幾塊布料。兩塊送給了夏三嬸，兩塊給了夏二嬸。這并非令人矚目的禮，卻是夏至為兩家準備的過年新料。

夏老爺子在旁邊輕聲點頭，對于夏至不偏不倚的理方法到非常滿意。田氏站在一旁，看著眾人歡快的模樣，心中卻不免有些酸楚。

夏至瞥了田氏一眼，將剩下的兩塊布料遞給了。田氏只是輕輕著布料，并未多言。樹兒機靈地在一旁與夏至談，趁機讓為自己做一件新，同時將布料抱在前。

隨后，夏至又從包袱中取出一個的錦盒。盒中裝滿了各式各樣的絹花、步搖、釵和珠串。夏至來五月、七月和臘月，每人挑選了兩件。

臘月毫不客氣，蹦蹦跳跳地跑過來，讓夏至幫挑選。夏至為臘月挑選了一只步搖和一串珠子。五月和七月有些猶豫，夏二嬸連忙使眼，們這才走到錦盒前，各自挑選了兩件。

若是在以前，五月和七月定會搶在臘月前面挑選，而且也不會這樣沉默。夏至察覺到們的變化，卻并未放在心上。

接著，夏至拿出另一個包袱，遞給了夏三嬸：“三叔、三嬸，辛苦你們了。”這是夏至額外給夏三嬸一家的員工福利，夏至當眾說明了這一點。夏二叔一家并未參與集市上的生意，所以福利沒有他們的份兒。

夏至的安排合合理，無人挑剔。夏老爺子點頭稱贊夏三叔一家辛苦，特別是夏至、夏瀾秀和黑魚兒去府城的日子，夏三叔和夏三嬸支撐著整個攤位。

夏三叔推辭了一番，才讓夏三嬸收下禮。夏二叔和夏二嬸在一旁羨慕地看著，夏二嬸甚至讓夏三嬸打開包袱，讓大家見識一下夏至額外送給夏三嬸的東西。

包袱中是兩塊鮮亮的布料、一塊大青布，最上面是一條細絹手帕，上面繡著一套銀三事兒。夏二嬸羨慕不已，不休地抱怨自己曾經也有一套比夏三嬸這套更好的銀三事兒。

“這個就好的，我這個份，這就過福了。”夏三嬸欣地笑著。

夏二叔干咳了兩聲，給夏二嬸使眼，讓不要胡言語。夏二嬸這才閉上。

接下來，夏至又拿出兩個匣子，裏面裝滿了糖果和點心。夏至打開給大家看了一眼，給樹兒分給大家。

幾個孩子如獲至寶，圍著樹兒去分糖果和點心。五月、七月、夏軒和夏翊軒卻沒有，夏至正要說話，夏二嬸已經把夏軒和夏翊軒推到樹兒那邊。

“快去，你們四姐買回來的東西，也有你們的份。”夏二嬸笑著說。

夏至笑了笑，讓去，也讓五月和七月去。臘月有份，五月和七月也有份。至于樹兒會不會偏心，會不會一碗水端平，夏至也管不了那麼多。

一家人紛紛去領東西，夏至這才將剩下的東西指給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看。

先前那些點心和糖果都是散裝的，夏至買了上等的果匣子給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另外還有四包白糖、四包紅糖，兩盒桂圓、兩盒枸杞、一盒紅茶，一盒武夷巖茶。

夏老爺子對那兩盒茶葉不釋手。夏至告訴夏老太太，將桂圓和枸杞加上紅糖泡水不僅好喝，而且能夠補養。夏老太太認真聽著，然后將東西小心收好，打算以后慢慢給夏至泡水喝。

除了這些東西，夏至還帶回來兩條金華火、兩壇金華酒、兩簍柑橘（北鎮府不產柑橘，這柑橘是從南邊運過來，比較稀罕珍貴），還有兩百斤的大米。

夏至沒有買白面，因為家裏還剩下不麥子，并不缺白面。

“買了這麼多東西，咱家過年都用不著買了。”夏老太太一樣一樣看過去，慨道，尤其覺得夏至買的大米太多。“這得花多銀子！”

這句話夏老太太已經說了不知道多次了。

“這些東西還多呀，不多。”夏至笑著說，“豬牛羊我還都沒買呢，還有鴨啥的。”

“羊到時候還是讓月來給送來。”夏老爺子接過了話茬，“豬和鴨你還用在外面買啥，咱家都是現的。”

“我就是這麼打算的。”夏至笑著說。

夏至還買了很多食，給大家添菜。將這一切代清楚后，夏老太太帶著夏三嬸開始忙碌起來，把該歸置的東西歸置好，然后開始準備飯菜。

因為擔心夏至和黑魚兒已經了，夏老太太還特意打開了一個果匣子，按照夏至的方法，為夏至、夏瀾秀和黑魚兒各泡了一碗桂圓糖水，作為點心。

這麼多的事，夏老太太卻理得井井有條，尤其是把夏至和黑魚兒照顧得妥妥帖帖。

“我真是能干的人，什麼人什麼事都能應對自如。”夏至笑著夸獎夏老太太。說實話，一般的鄉下老太太可沒有夏老太太這麼利落，會照顧人。

夏老太太謙虛地說：“哪裏，都是夏至甜，會哄人。”

夏老太太到外屋去張羅飯菜，夏老爺子認為夏至的做法很對。“你不是一般人。”夏老太太的出比一般莊戶人家要好得多，從平時的行事做派中就能看出。

當然，這些話夏老爺子是不會跟夏至細說的。

夏老爺子跟著夏至和黑魚兒吃了一塊點心，然后問起他們在府城的事。其實夏老爺子有很多話要問，但一直忍到了現在。

夏至知道夏老爺子的心思，便先提到了永世定親酒席的事。“……擺了十幾桌。我大姑和大姑父人緣可好了，整條街的鄰居差不多都去了。”

夏老太太在外屋聽見了，空進屋問夏至。得知夏大姑的事辦得漂亮，很多人捧場，而且孫家那邊的人也滿意之后，夏老太太才放心。

“我大姑和大姑父說，我永世哥親的時候，你們二老也要去。”過些日子夏大姑他們肯定會正式邀請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但夏至先把這話替夏大姑說了。

接著，夏至又提到了月牙的事。

夏老爺子對這件事特別關心，雖然書信中已經提到了一些，但還有很多事夏老爺子還想聽夏至親口講述。

夏至將跟月牙如何相認的事詳細地敘述了一遍。

夏二嬸到外屋去幫忙干活，夏二叔抱著手坐在旁邊，對這個話題聽得格外認真。

“多虧我姐手腕上有胎記，要不然還不能這麼順當。”夏至提到了月牙手腕上的月牙胎記。

正好夏二嬸這個時候被夏老太太進來拿東西。看見這麼些東西，夏二嬸莫名地有些興。想討好夏至。

“這都是命。十六的命好，總是遇見貴人。這要是別人家孩子給賣了，就算活著，那也不定過得多遭罪。月牙家雖然做丫頭，比別人家的千金姐還強。我們就是倒霉遇到了事回來了，要不我和你二叔就能把月牙給認回來……”夏二嬸站在炕下，陪笑著說。

夏至一開始并沒有把夏二嬸的話放在心上，但聽到后來卻聽出了一些意思。

“二嬸，你的意思是，你們之前就見我月牙姐了？”夏至問夏二嬸。

夏二叔原本想攔住夏二嬸，但夏二嬸討好夏至的心思太迫切，話已經說得太多，本沒收到他的信號。

現在被夏至察覺到破綻，夏二叔也不好否認，只能陪笑解釋。

“……去廟裏的時候遠遠地看著田家一個丫頭，看著特別善良，我回去就跟我孩子他娘提到了大月兒，孩子他娘還不大可能。我就尋思，有萬分之一的希，那咱們也得試試……”

夏二叔告訴夏至和夏老爺子，他想辦法打聽過大月兒，但“田家門檻高”，還沒等他打聽出什麼來就出事了。

夏老爺子很細心，就問夏二叔遇見月牙的日子。夏二叔支支吾吾的也沒說清楚，但夏至很快就把這個日子給推算出來了。

在月牙這件事上，恐怕夏二叔并沒有說出真相。這是夏至的判斷。不過事已經過去了，夏二叔就算原本有什麼打算，現在也不可能了。

夏至略一思考，就將這件事放下了。

夏二叔眼打量夏至和夏老爺子，他看見兩人似乎都沒有起什麼疑心，頓時放下心來。然后，他就有了和夏二嬸同樣的打算。

“……還是十六有福氣。十六啊，這回二叔和二嬸遭了事兒，也是多虧你。二叔和二嬸可激你了。往后，二叔和二嬸還得靠你提攜啊。……十六你看，我和你二嬸現在都閑著……”

夏老爺子看了夏二叔一眼，然后打斷了他的話。“你們當然要念十六。沒有十六，你們今天還能坐在這裏，早就腦袋搬家了。”

夏二叔的意思并不是想提起自己的落魄事，他是想讓夏至幫著他發家致富，不得已還提到了那一句。

但夏老爺子可不是那麼想的。

“你的事放在后面再說。你那事不是三言兩語就能過去的。”夏老爺子又瞪了夏二叔一眼。

夏二叔不敢再說話了。

夏老爺子讓夏至繼續說月牙的事。夏至又將九姑太太收月牙做干兒的事詳細地跟夏老爺子講述了一遍，主要是在書信中不方便提到的那些事。

“咱們是遇到好人了。這也是月牙的福氣。……十六你做得對，月牙這輩子報答人家恐怕都報答不完。咱們一家子都欠人家的。”夏老爺子非常慨，“這世上就是有心眼這麼好的人，可惜……”

后面的話夏老爺子沒有說出來，他是想到九姑太太守寡且膝下無子的事了。

夏至和夏老爺子提到九姑太太，夏二叔的眼睛就亮了起來，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還是盤算著什麼。

之后，夏至又提到了夏秀才在書院的事，以及夏秀才要等到年前才能回來。還有黑魚兒明年去文山書院念書的事，一切都準備妥當了。

至于點絳的事，夏至只是一帶而過，關于田翔宇船隊的事，本沒提。

夏老爺子又問了一些問題，夏老太太那邊已經將飯菜準備好了。

“先吃飯，吃過飯再。”夏老太太進來掃炕，放置飯桌。

這頓飯是為了給夏至、夏瀾秀和黑魚兒接風洗塵，依舊是一家人在一吃飯。夏老爺子甚至讓夏二叔把郭悅祥一家都過來。

飯過之后，夏二叔似乎有話要對夏至說，郭悅祥一家也眼地要過來和夏至說話。

夏老爺子也繼續剛才的話題。

夏老太太把大家攔住了，其中也包括夏老爺子。

“十六剛回來，吃了飯讓歇歇。得在家裏過年，有多話都能聊完，著啥急啊！”夏老太太這是心疼夏至。

夏老爺子點頭，讓夏至回去好好歇息，別的事慢慢再說。

夏至心中有數，緩緩地從后院出來。

臘月和紫竹就像尾一樣跟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