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田氏站在村口的車旁，臉略顯沉，沒等到夏老太太，便問：“這是要去哪兒？”這話仿佛是對空而問，既未招呼夏老太太，也不知是問誰。

“啊……”夏老太太對田氏的客氣，常常讓讓田氏三分。今日田氏如此無禮，只微微一笑，似乎就打算回應，卻在看了一眼夏至后，選擇了沉默。

車的黑魚兒強忍著，終于忍不住跳出車外，指著田氏言又止。夏老太太忙上前拉住黑魚兒，擋在的后。

田氏的臉上出了得意的笑容，覺得鎖住了夏老太太的弱點。

“老大媳婦，”夏老太太溫和地開口，“是我讓十六陪我上鎮上。你不樂意啊？”

田氏愣住了，夏老太太從來都是避讓，在面前幾乎沒有說過整句話，更別提像今天這樣拿出婆婆的架勢來管制和指責。總認為夏老太太是個柿子。

但夏老太太這兩句話，讓田氏突然到不安。如果面對的是夏老爺子，或許會直接反抗，但夏老太太...

是否要和夏老太太撕破臉？

田氏心中矛盾，看著平靜的夏老太太，突然意識到，夏老太太從來不是一個弱的人。夏老太太之前的表現，也絕不是弱。

田氏無言以對，夏老太太也不再問。“老大媳婦，你要是沒事，那我們先走啦。這家裏頭還得你多照應著點兒。”

田氏依舊沒有回應。

夏老太太并不在意，只招呼夏至上車。夏至答應了一聲，歡快地上了車。夏瀾秀揮起鞭子，馬車駛出了村口。

到達拐彎，夏至特意掀開車簾回頭看了一眼，只見田氏帶著大丫和二丫還站在門口，不知在做什麼。

夏老太太嘆了口氣，問夏至：“……弄羊湯，你還雇了芷涵和錢妮兒，這你都沒跟你娘說吧。”

“我沒特意跟說。”夏至實話實說。和田氏很相，而且田氏也不會支持，所以一般都不和田氏商量。

“我猜你娘應該是知道了。”夏老太太說道。

夏老太太從開始就有了雇人的想法，但從來沒有想過大丫和二丫。如今夏老太太提起這件事，夏至認真地想了想。

實事求是地，確實不太喜歡大丫和二丫。但話又說回來，能為大丫和二丫做的，也都做到了。

至于雇人的事...“我還真沒想到倆。你這一說我好好想了想，我覺得倆不太合適。”夏至直言不諱。

夏老太太嘆了口氣，心裏覺得大丫和二丫確實沒有其他幾個姑娘那麼討人喜歡。不知道為什麼，這兩個姑娘上總有一種抑的覺，們也能干事，但就是不夠討喜。

“十六啊，”夏老太太對夏至推心置腹，“你看你誰都肯幫，我們大家伙都借著你的兒。大丫和二丫兩個你不都要，你要一個。我猜你娘應該就是因為這個不痛快。”

田氏一直有怨言，最近也和夏至明確了，就是覺得夏至不肯幫襯娘家的人。

“，我們的二姨一家對我們還不夠好嗎？這個事兒我可找了錢妮兒姐啊。”夏至笑著解釋。

夏老太太也笑了：“在你娘眼裏，錢妮兒和大丫、二丫應該還不一樣。”

如果夏至這次雇了大丫和二丫而不雇錢妮兒，田氏應該就不會有怨言了。

“我分不出有啥不一樣的。”夏至心裏明白，表面上卻要裝糊涂，“反正我覺得不管是我自己，還是咱們家，我們對得起靠山屯兒老田家，也對得起大丫姐和二丫姐。，這真要事事讓我娘滿意，那我就別活了。”

“十六雇誰就雇誰。”黑魚兒立刻堅定地站在夏至這邊，“回頭我去找去，我看有沒有那個臉。”

“你兩句！”夏老太太斥責黑魚兒。

黑魚兒哼了一聲，扭頭靠近夏至，不理夏老太太了。

夏老太太拿這個兒子也沒辦法。而且，夏至也有道理，真要總看田氏的臉，讓滿意，那夏至不管干什麼，都得步步是坎兒。

“十六，一家人過日子……”夏老太太還是又勸了夏至一句，只是雇大丫和二丫，多花幾個錢罷了。

“，我知道你是啥意思。不過吧，我覺得我這兒也沒啥。我娘生氣歸生氣，過兩就好了。總生氣，忙不過來。”夏至說道。

黑魚兒開心地大笑起來，臘月和陳柳綿綿在旁邊也低聲嗤嗤地笑。

夏老太太看了一眼夏至，再次認識到，夏至和是格完全不同的兩個人。或許，也就得是夏至這樣的格和行事，才能服得住田氏。

回想這幾個月來家中發生的事，也多虧夏至夠強勢，不那麽畏畏的，所以才會讓夏家有了這麼大的變化。

這麽想著，夏老太太就不勸夏至了。不過還是對夏至說了一句：“別總跟你娘嗆。要是有啥事，你不方便啥的，你就推到我和你爺上。”

這就是要表態要維護夏至，為撐起保護傘的意思了。夏老爺子其實早就開始這樣做，夏老太太也一直在暗中維護著夏至。而今在田氏面前，夏老太太是第一次正面地對抗田氏，維護夏至。

這些年來，夏老太太還從來沒有因為自己，或者是為了夏三叔或者黑魚兒，正面地懟過田氏呢。

多難得呀。

“，我知道了。往后有啥事我不好駁回我娘的，我都推我爺上。”夏至笑著說道。

馬車裏眾人都跟著笑了起來。

到了鎮上，他們先就直奔集市上來。夏老爺子一眾人正熱火朝天地干著活，夏三叔已經將大灶壘起來了。

自從他們在臨水鎮上擺攤，夏老太太還是第一次來。“這麽大塊地方，都是咱家的？”夏老太太問夏至。

夏二叔的攤子和夏三叔的攤子連在一起，確實是快不的地方。

“都是。”夏至笑著點頭，然后給夏老太太指出來羊湯的攤子要擺在哪裏。羊湯的攤子不用另外站攤位，到時候就擺在夏二叔和夏三叔的攤子中間。

“到時候招幌就擺在這，跟炸薯條的招幌并排放著……”夏至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大家自然都沒什麼意見。

們看了一會，夏老爺子就放下手中的活計都過來：“看看就回去吧，冬冷寒，這裏還土土活活的……你們在這也幫不上啥忙……”

“爺，我們一會買好了東西就回去。我哥今就跟著我們了。”夏至說道。

“行。”夏老爺子答應了一聲。

夏至又去看夏三叔壘的灶。“三叔，這得多大的鍋呀？”

“最大號的，你跟賣鍋的最大號的就行。”夏三叔手裏不停，笑著回答夏至。

“好咧。”夏至點頭。

陪著夏老太太在攤子上看過了，之后們又坐車往臨水鎮街裏來。夏至跟夏老太太商量了，們還需要額外置辦些桌子板凳，另外瓷大碗也得買一些……這麽算下來，也是需要一些本錢的。

“……鍋咱買最大號的，碗咱就買最結實的那種……”

“好，好。”夏老太太出門來，心也是非常好。

今雖然有不的東西要采買，但是難得夏老太太出來一趟，夏至自然領著將鄰水這街裏一些大店鋪都逛了逛。

夏老太太高興，臘月和陳柳綿綿也覺得今來著了，兩個姑娘嘰嘰喳喳的，還和夏老太太一起幫夏至出主意。

“四姐，那我也上攤子上來幫忙行不？”陳柳綿綿還跟夏至商量。

“你姑和你姑父肯定不答應。”夏至就。

“我跟我姑和我姑父唄。那我也不是啥千金大姐，我也不是客。我不要工錢，我就樂意來幫忙。”陳柳綿綿幾乎是央求夏至了。

夏至笑：“你跟你姑和你姑父好了，我這肯定沒問題。你來幫忙，在你姑那也好，在我這也行，都有你一份工錢。”

“好啊，好啊。”臘月就先替陳柳綿綿好。兩個姑娘頭接耳地，商量著要怎麼才能服夏三叔和夏三嬸。

夏至買足了調料，又看好了鍋和碗，付了錢之后都讓店裏的伙計給搬到集市上去，然后又進糧店買麥子面。

夏老太太不解：“咱家的面夠吃了，十六你還買這麥子面干啥？”

“，咱也不能賣羊湯。”羊湯喝了暖，但不管飽。可要是想吃飽的客人呢，們得考慮到這個需求。

所謂的貨不全不賺錢，夏至的意思，到時候還要賣餅子。餅子就羊湯，又暖又能吃飽。

“……那些有錢的要吃的細的，人家肯定到館子裏去吃去了。到咱這的，應該都沒那麽講究，咱這餅子也不做細白面的，咱做就做麥面的，再弄點更便宜的三合面，，你烙的餅子多好吃啊，肯定比他們別人的賣的都好……”

夏至還告訴夏老太太，其實每到集市上，就有老太太媳婦的提著籃子出來賣饅頭、賣餅子，都是自家烙的、蒸的，在集市上賣一圈，給家裏添些零用錢。

“咱還可以煮倆蛋賣……”夏至越說越興。家裏還有些便宜的紅茶磚，到時候煮一鍋茶葉蛋來賣也不錯呀。

“好，好。”夏老太太笑著連連點頭，“咱家裏還腌著好些咸菜，到時候也切點兒來，不賣錢，白送給大家伙，添個鹽晶兒……”

“我這個想法好。”夏至立刻笑著捧場。

祖孫幾個逛得開心，聊得高興，最后又回到集市上。夏老爺子他們的活計也到了收尾的階段了。夏老爺子的意思，就讓夏老太太領著夏至們先回去，準備好飯菜，他們回家就能吃飯了。

“多炒倆菜。”夏老爺子大聲地囑咐，錢嘉宇和錢李翊然今都來幫工了，哥倆干活都實誠，夏老爺子心裏高興。

“哎。”夏老太太痛快地答應。

然后，夏老爺子就看到了車上的面袋子。

“這是買的啥，咋還買麥子面了？”

“十六買的。”夏老太太就替夏至把要烙餅賣的事跟夏老爺子說了。

夏老爺子心裏就知道夏至能張羅，他也沒反對：“人家賣羊湯的館子是都有餅子。”

目送夏老太太、夏至幾個上車的時候，他又想起另外一件事來。

“靠山屯兒那事兒確實啦。老大媳婦要是想回娘家串門啥的，都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