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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氏雖氣得直翻白眼，卻并未責罵夏至。一方面，不敢輕易責罰夏至；另一方面，也得承認，夏至所言有理。

盡管如此，田氏心中對夏至仍有所怨言。道理固然是道理，但夏至的本事看在眼裏，總覺得夏至對自己的事不太上心。

“若讓后院的老兩口子去，答應不答應？”田氏低聲嘟囔著，本沒想過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會提出過分的要求。以前沒有，以后恐怕也不會。

田氏故意不去想這些。在堂屋思量了一會，聽到西屋裏三個孩子似乎已收拾妥當，準備休息，這才緩緩回到東屋。

大丫仍在哭泣，二丫眼圈也泛紅，一邊安著大丫。聽到田氏回來，兩個孩子都抬起頭來，眼中帶著期待。

田氏心中更加不舒服。“都早點休息吧。”沒有提剛才的事。大丫和二丫知道，田氏追出去也沒有說服夏至。

但劉掌柜對他們來說，大丫是最后的一救命稻草，是對未來生活的唯一希。雖然知道可能不大，但大丫還是忍不住問田氏：“姑，夏至……我就想見見老爺，興許……”

“以后再吧……”田氏含糊地回答，讓大丫和二丫去休息。

夏至回到西屋，休息了不到兩個時辰又忙碌起來。孫曉薇和錢妮兒與一同起床。三人梳洗完畢，便前往后院。

面團早已準備妥當，但羊湯需在早上現熬第一鍋。他們到達后院時，上房和西廂房的人都已經起床，各自忙碌著。東廂房的燈才剛剛亮起。

夏二叔一家起晚了，是夏老爺子看不下去，把他們醒的。夏二叔還走出來解釋，是昨天準備串等東西忙到太晚，所以今天才起得晚。

所有準備工作都已就緒，雖然起得晚了一些，但并不會耽誤事。

這是夏二叔的策略。

夏家眾人準時準備好出攤，還沒亮。

因為錢曉瀾的原因，三伙做生意的都有車。錢曉瀾這次沒有回自己家，在大興莊住了幾宿，今天也跟著夏家人一起去趕集，繼續經營他的牛羊騾馬生意。

夏老爺子、夏至和黑魚兒都沒乘座馬車。即便多了錢曉瀾的一輛車，這麼多人加上東西，也足夠擁了。

夏老爺子抱著黑魚兒騎灰馬，夏至騎大灰馬，跟在兩輛馬車后面行走。

“……今天多虧有月來的車，以后這也是個麻煩。”夏老爺子對夏至說。

夏至點了點頭：“我二叔這生意要是做長了，也得買牲口拴車，反正以后種地也用的著。”現在夏三叔趕的那輛車是夏老爺子、夏三叔和夏至三人合拴的。要用的時候，當然也得先照顧他們三人。

夏老爺子點頭：“對，就是暫時，他恐怕是拴不起。”

夏至笑了笑：“這不還有大灰和灰嗎。”

“這兩頭驢沒拉過車。”夏老爺子嘆了口氣。大灰是夏至的，灰是李夢涵的。除了用來做腳力，夏老爺子總覺得不太忍心讓這兩頭驢干重活。

從前家裏三人合拴一輛車，平時就夠用了。農忙的時候再借或者雇上一輛車就足夠了。但現在夏二叔一家回來了，這輛車眼看就不夠用了。

老二一家確實拖累人啊。

如果他們是勤快本分的人，遇到災害的時候，一家子傾盡全力幫忙都是肯定的。可偏偏不是這樣。

夏老爺子心中嘆，二兒子不爭氣，不給他長臉。他要為二兒子爭取利益的話就不太好開口。

心中思索了一番，夏老爺子也反省自己，不能再繼續縱容、慣著二兒子一家了，得讓他們多吃點兒苦頭，將來才能長記。等他不在了，也就不用那麼放心不下。

“他們那生意用不上啥大家伙，能寄存的就寄存了。平時要帶的東西讓他們自己帶，也不用坐車，讓他們早上早點出發。”夏老爺子大聲地說。

這話不僅夏至聽見了，坐在前面的車上的夏二叔、夏二嬸也聽見了。除了五月和夏翊軒，夏二叔一家還有郭悅祥一家三口今天都來了。他們坐在一輛車上，車上還放著不東西，幾乎是人挨人。

就這樣，他們也沒人下車走走。

夏至心中暗笑，明白夏老爺子是不會把大灰和灰借給夏二叔的。估計大灰還是沾了灰的。

灰是李夢涵的驢。夏老爺子肯定不好意思讓灰給夏二叔拉車。

夏老爺子這樣決定了，夏至當然不會再提把大灰和灰借給夏二叔的事。

臘月是北鎮府一年中最冷的月份。臘月的清晨，將明而未明，這是一個最為寒冷的時辰。夏至全副武裝坐在大灰的背上，兩條上還蓋著夏老太太特意準備的棉被，雖然冷風吹不，但還是能到冷意。

這種冷意，非常提神醒腦。

到了集市上的時候，天邊泛起了一魚肚白。他們來得早，別人來得也不晚。集市上模糊的人影，這些都是早來做生意的人。大家都是賺個辛苦錢。

雖然辛苦，但是能賺到錢，誰也不會抱怨。畢竟對于莊戶人家來說，他們勞碌一年，主要得到的是糧食，很能見到活錢兒。

所謂的活錢兒，也就是流資金，現金。

無農不穩，沒有糧食面臨的危險社會就會。無商不富，沒有流通易，就沒有錢，沒有財富。

夏至很早以前就知道這句話，但這幾個月的生活才切實會到了這些。

大家下車忙著支攤子。夏三叔這一撥人是做了的，羊湯這邊是夏至親自看著。錢曉瀾沒有去幫夏三叔，而是過來幫著夏至。

夏二叔那邊有些忙，夏老爺子親自坐鎮，還親自手幫忙。夏至空也過去看了看。該怎麼做，該注意什麼，能想到的都仔細地跟夏二叔和夏二嬸說。剩下的，就是那句話：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

夏二叔生意做好了，夏至不會居功。如果夏二叔生意做不好，那就是夏二叔自己的問題。

三個攤子挨著，陸續都準備妥當。

第一個開張的，竟然是夏至這邊的羊湯。

這麼冷的天氣，一早上喝碗熱乎乎、香噴噴的羊湯，再加上兩個餅子，那真是再實在、愜意不過了。

孫曉薇和錢妮兒歡快地忙碌了起來。起來，這還是兩個姑娘第一次拋頭面，不過趕集的大都是樸實的莊戶人家，而且人一旦忙碌起來，心裏想的都是正事兒，其他的就都不算什麼了。

孫曉薇和錢妮兒都沒害，們沒有時間害。兩個姑娘在家裏都是習慣干活的，又激夏至幫們，這干活都使足了勁兒。

有了第一個客人，很快就有第二個、第三個……

許多人稱贊羊湯好。

夏老太太熬出來的羊湯是白的，非常香濃。懂行的人都看得出來，這湯是真材實料，而且熬的手藝也好。

還有人喜歡吃夏老太太們烙出來的餅子，吃完之后又買了兩個帶走。

日上三竿，夏瀾秀幫著挑了兩回水，湯裏又加了兩次料。羊湯的生意自然比夏二叔的生意好，而且還超過了夏三叔的生意。

樹兒樂滋滋地跑過來給孫曉薇和錢妮兒幫忙。

夏三叔的生意是不用擔心的。夏二叔的攤子那邊也有顧客。不論是羊湯這邊，還是夏三叔的攤子那邊，只要有客人，大家都會幫著推銷夏二叔的烤。

夏至覺得，對于第一次出攤的夏二叔來說，他的烤生意已經不錯了。

但夏二叔卻著急，尤其是看著孫曉薇和錢妮兒幾乎忙不過來地收錢，他就有點兒上火。夏二叔心裏藏不住事兒。

這是非常委婉善意的說法，如果直白地說，夏二叔是絕對不能吃一點兒虧，但凡有點兒不自在，他就得出來。

夏二叔就蹩過來，意意思思地跟夏至說羊湯的生意好：“……我都讓我來做來著。十六啊，你現在還在乎這點兒錢兒！你看我那邊都閑著，這冬天冷寒的，十六你就該跟你老叔在家歇著……”

“我和十六在不在家歇著，這生意也不能給你。”黑魚兒剛剛到夏三叔的攤子上去吃了點兒炸薯條，走回來正好聽見夏二叔的話。

黑魚兒不會拐彎抹角，他都是直接懟：“……十六先跟你商量的，給你做。你不樂意，嫌這嫌那。現在看見掙錢了，你又眼紅。便宜都讓你占了！你別欺負十六好話，你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