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夏家的院落裏，老宅正堂的上空，過金黃的琉璃瓦，斑駁地鋪在青磚地面上。夏至，一個活潑的，蹦跳著走進正堂，的笑聲如同銀鈴般清脆。

“爺，您怎麼跟我急了呢？”夏至邊笑邊說，的眼神明亮，卻并未察覺到屋的張氣氛。

夏老爺子，一個沉穩的中年男子，被夏至的提問弄得有些尷尬，他了口氣，試圖緩和自己的緒：“啊……沒跟你急，是氣你二叔。”

夏老爺子嘆了口氣，繼續道：“要不是在府城的時候你把你姐夫給留住了，還借了錢給他做生意。我都沒臉見他和顧家的人。”

夏至的心中明了，老爺子其實是在責怪夏二叔的不上進，但老人家不愿傷了和氣，所以沒有直接發火。

“我知道你不是跟我急。哎，這東西是六月給咱們的。可老二媳婦那張你也不是不知道。出去還不知道咋呢。要是跟人家貪便宜，貪了的東西，我可犯不上。”夏老太太擔憂地說。

夏老爺子也深知夏二叔和夏二嬸的為人，這是他更生氣的原因。

“得了，得了，現在六月兩口子不都過的好嗎。六月婿是個穩重人，這事都沒讓他家裏知道。”夏老太太勸道。

“是啊。這麼想想，老二兩口子更對不住人家。”夏老爺子嘆息。

“十六不是了，讓他們自己選，咱再幫著六月他們做個生意，把日子過起來。這也算是賠補了。”夏老太太又提議。

夏至聽后，心中暗自點頭。夏二叔和夏二嬸的所作所為，確實應該得到補償。

“這倆人啊，還不如個孩子。”夏老爺子評論道。

夏老太太又提出要把六月送的東西都送到東廂房去。

“不能總這麼慣著他們。”夏老爺子思索片刻，最終下定決心。

就在這時，夏翊軒搖搖晃晃地走了進來，他的目被June送來的點心吸引。

夏老爺子看到這一幕，氣得直跺腳。夏翊軒顯然是被夏二叔和夏二嬸打發來的，他們自己沒要到東西，就只能使喚孩子。

“楊啊，”夏老爺子強怒火，溫和地對夏翊軒說，“你去把你爹和你娘喊來，我有事跟他們。”

夏翊軒含著手指頭，猶豫了一下，才答應一聲出去了。

黑魚兒在一旁道：“楊沒有林軒痛快。”

“楊是慢。”夏老爺子慨，認為夏二叔和夏二嬸不會教育孩子。

夏老太太和夏至都不愿意離開，樹兒和紫竹也跟著湊熱鬧。

夏老太太無奈，只好避開。本想帶走夏至和黑魚兒，但他們都不愿意走。

夏老太太剛離開，夏二叔和夏二嬸就帶著夏翊軒走了進來。

“爹，你找我？我娘呢？”夏二叔笑呵呵地問道，因為沒看見夏老太太，他還特意問了一句。

“你娘有事出去了。”夏老爺子沉著臉回答。

夏二叔到氣氛不對，他四看了看，才小心翼翼地坐在炕沿上。

夏二嬸沒有夏二叔那麼敏銳，因為沒拿到六月的東西，所以臉上帶著不高興。

“爹，我跟你兒媳婦商量了。這兩怕家裏有事，我們先不去羅屯兒了，在家裏，幫著你和我娘打打零兒啥的。”夏二叔解釋道。

夏老爺子哼了一聲，他太了解夏二叔了。夏二叔和夏二嬸突然改變主意，應該還跟六月給送的禮有關。他們怕今一早走了，那些東西就更拿不到手了。

夏老爺子并沒有冤枉夏二叔和夏二嬸。

夏二叔的目又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櫃子上的點心。

“爹，今年你老收的禮可不，我看這櫃上都擺不下了……”夏二叔一邊說，一邊了手，其心意表示得非常明顯。

夏老爺子看著夏二叔在一眾孩子面前還是這般的沒臉沒皮，他又是頭疼又是生氣，所以開口也就沒客氣：“咋，我這擺不下，擺你那兒去？”

“爹，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你老要是吃不過來，讓你孫子二柱還有楊，都跟著你老借點兒……嘿嘿，嘿嘿……”夏二叔拿夏軒和夏翊軒說事，并沒有他自己想吃，這也算是很有出息了。

夏老爺子被氣笑了：“你們兩口子一大早上就盯著那幾件東西。你們想干啥，是想把六月送的東西要過去？”

夏老爺子開門見山，一句話就挑破了夏二叔和夏二嬸的心思。

夏二叔臉上微微一紅：“爹，我沒有，哪能呢。六月給我們送來的東西，那也得先孝敬你跟我娘啊……”

夏二嬸似乎很不贊同這句話，但看了看夏二叔，最后并沒有反駁，只是從鼻子裏哼了一聲。

“你還有臉！”夏老爺子指著夏二叔大罵，“六月和婿是因為啥啥也沒給你們？是因為啥來了都不上你們那屋裏去？還是你娘好歹勸著，給你們老人面子，六月才跟你們的話！你辦的好事！讓我跟著你沒臉！大過年的，我尋思尋思你辦的事兒，我都沒臉出門！”

夏老爺子緒比較激，噴出來的唾沫星子就噴了夏二叔一臉。夏二叔被罵的有點兒懵。然而這件事他也確實心虛，當下他也不敢辯解，就聽著夏老爺子訓斥他，連臉上的唾沫星子他都沒敢。

看到夏二叔這般順從聽訓的模樣，夏老爺子的火氣就消了一點兒。他指著夏二叔的腦門：“你，你跟我，你是咋想出來的。咱們夏風生家咋就出了你這麽個……啊，你可真做的出來！還有臉惦記人家老顧家送來的東西！”

“爹，”夏二叔瞧著夏老爺子沒有一開始那麽氣了，這才敢辯解，“爹啊，我那是……鬼迷了心了。我也是心疼六月。那事兒不是沒嗎。爹啊，事兒都過去了。你好歹給兒子留點兒臉。”

“我要給你留臉，是你不要臉，要往上抓撓。你，你們兩口子還惦記啥，除了惦記吃就是惦記錢，惦記占便宜，你們心裏頭就沒有別的事兒！”夏老爺子罵道。

“爹，我真沒有。我真沒有。”夏二叔連著辯解了幾句，最后見夏老爺子還是沉著臉，他也知道辯解不明白了，干脆耍起賴來，“爹啊，我這都是窮的啊。爹，你就可憐可憐我……”

夏老爺子厭煩地推開夏二叔：“比你窮的有的是。你三弟比地多啥了，他們沒過過窮日子。他們咋從來就沒這樣過。你呀，你也給我出息點兒吧。”

訓斥完夏二叔，夏老爺子眼角的余就瞧見夏二嬸一臉的不以為然。

“顧家送的這幾件東西，是不是我不給你們，你們出去就要編排你娘啊。你娘占你們的東西不給你們啊……”夏老爺子看看夏二叔，又看看夏二嬸。

夏二嬸抿了抿：“爹啊，我們哪能那麽。你老這是聽誰啥了？”

夏二叔也絕對不能。

“我還用聽。這麽多年，你們倆啥德行我能不知道。這幾件東西，我就算是扔了喂狗，也不能給你們。你們不稱！你們要敢出去胡咧咧，往后就別上我這屋來了。良心都喂了狗了！”夏老爺子罵夏二叔和夏二嬸。

“爹，我們不能。我們沒過這樣的話。”夏二叔一直就是這句話。

夏老爺子擺擺手：“不能就好。臉還沒丟夠。讓人知道你們倆都干了啥，就等著人家你們脊梁骨吧。”

夏二叔和夏二嬸就都耷拉下腦袋不說話了。

夏老爺子又勸誡了兩人幾句，就讓他們滾了。

夏二叔和夏二嬸從上房出來，兩人對視了一眼。夏二叔這才抹了一把臉。“老爺子這麼大火氣，這把我給罵的，冷汗都出來了。……顧振軒那子看著不言聲不言語的，可給我下眼藥了。”

這的是昨大家伙在一塊說話時候的事兒。

“老太太躲出去了。肯定知道。不知道跟老爺子啥了。要不然老爺子不能生這麼大的氣。”

兩口子一邊嘀咕著一邊回了東廂房。他們竟一點兒都不反省自己的過錯，只顧著猜疑是誰挑撥夏老爺子發火。

他們這般說話，卻并沒有注意到紫竹一直跟著他們。紫竹個子不高，他不吭聲的時候還真難讓人注意到他。不過夏軒帶著夏翊軒看到了紫竹。夏軒就森森地看著紫竹。

紫竹先是嚇了一跳，隨即就起脯，然后轉就邁短朝上房跑了。

回到上房，紫竹就告狀了。

“下毒，顧姐夫還有我，給他下毒……”紫竹告訴夏老爺子。

“出不的！”夏老爺子只能罵，心中有些發灰，覺得二兒子這子恐怕是改不了了。然后低低的聲音自言自語，“我和他娘都不是這樣的人……”

夏老太太回來，就勸夏老爺子不要生氣。“咋樣都是一輩子。老二和老二媳婦心眼不壞，誰還沒個缺點……”這也就是和稀泥，勸夏老爺子的話。夏老太太也沒別的辦法。

然后夏老太太又私下裏跟夏至：“還不如把東西給他們就算了。現在不給，往后也得從別的上頭找補。到了還是那麽回事。”

夏二叔和夏二嬸這兩口子完全應了那句話：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他們尤其是在錢財件上不能吃虧。因為是六月和顧振軒送來的東西，他們就當是他們的，只因為六月是他們的兒。

即便是被夏老爺子罵了這麼一頓，夏二叔和夏二嬸不敢再打那些東西的主意。可他們心裏頭肯定會一直不自在，直到他們認為把這個虧找補回去為止。

“要依著我，就痛痛快快給他們。別的上頭補的也不，這點兒事犯不上的。”夏老太太這是想著多一事不如一事。“多吃一口吃一口的，我都沒啥。”

這種事上頭，夏老太太是足夠的寬容忍讓。

黑魚兒卻氣夏二叔和夏二嬸：“我爹扔了喂狗也不給他們。娘，你別管，一會我就拿東西喂大青。”

“你消停點兒，可別敗家了！”夏老太太就數落黑魚兒。

黑魚兒本不在意，只管嘻嘻地笑，然后還跟夏老太太要大骨頭喂大青。

“咱大青這伙食那也算得上是村裏頭一份了。”夏老太太上數落黑魚兒，卻快手快腳地去找大骨頭了。

……

有人來給夏老爺子捎信兒，錢家的人明到。夏三叔和夏三嬸本來初四要去陳屯的，這下也不去了，就在家等著姑爺。

錢家老爺子和錢曉瀾到的比較早，祖孫倆帶了不的東西來，其中就有半腔羊。街上看見的人都羨慕夏三叔這親家實惠，看待臘月看待的重。

五月在大門口聽見了，轉就回了屋。

錢家祖孫不僅帶的東西多，他們還帶來了一個好消息。他們已經給大丫找到了合適的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