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家，臘月的到來總是伴隨著夏二嬸的心頭一。然而，隨著時間的流逝，這個原本令人畏懼的月份卻逐漸變了夏二嬸心中的一份期許。

隨著春節的臨近，孫曉薇又懷上了孩子，夏家喜訊連連，喜氣洋洋。夏至與孫曉薇商議，詢問的近況。孫曉薇除了偶爾覺得惡心，并無其他不適，而且依舊勤快地持家務，在田氏面前盡心竭力。

田氏幾次三番地敲打孫曉薇，不讓因為懷孕就自以為高人一等，認為新媳婦應有的責任還是得承擔。孫曉薇并不以為然，覺得田氏說的非常對。

面對這樣的孫曉薇，田氏也無可奈何。與夏至談論孫曉薇時，也找不到哪裏做得不對。田氏提起孫王氏時，總是稱呼為“芷涵的后娘”，兩個人之間曾經的深厚友誼已經不復存在。

“芷涵這還沒怎麼著呢，倒先得意起來了，總是讓那兩個小子來要這要那的。這還是當著我的面，背地裏還不定怎麼跟芷涵要東西呢……”田氏抱怨道。

孫曉薇對兩個異母弟弟并非沒有，但并不像田氏那樣偏心娘家。每當孫王氏和的弟弟們向索要東西，總是自己省吃儉用，盡量滿足他們，但并非是有求必應。

孫曉薇心疼娘家兄弟，但更疼夏瀾秀，對夏家人深厚。不會為了娘家人而做出有損夏家的事。夏至對這一點信心滿滿。

然而，孫王氏確實是個麻煩。盡管夏瀾秀和孫曉薇現在更加有主見，但他們的格依舊有些弱。好在還有田氏的支持。

“娘，這不還有你嗎？”夏至笑著對田氏說。

們正在挑選過年的蘑菇和木耳。田氏哼了一聲，有些得意地說：“要不是有我，你哥他們兩口子早就讓芷涵的后娘給生吃了。”

“娘，你還得看著點兒，別讓我芷涵姐太吃虧了。”夏至提醒田氏。

“我知道。芷涵好歹是咱家的人。我可不像你那樣不知道裏外，我能不護著嗎？”田氏話裏話外流出對夏至的不滿。

夏至只是笑，也不與田氏爭辯。只要大事不出錯，田氏的抱怨和數落都當作耳邊風。誰讓這個人是娘呢？

隨著時間的推移，田氏變得更加嘮叨。而夏家這個年過得非常熱鬧。

然而，大家最期待的是大年初二。這一天，夏家的新姑爺和老姑爺們都來了。

夏大姑、郭姑父帶著碧螺，他們與李夢涵、田覓兒一同前來。同行的還有月牙兒和劉澤軒夫婦。劉澤軒是第一次來到大興莊，夏家的人也是第一次見到他。

劉澤軒材不高，略顯發福，但模樣并不難看。他站在那裏，面對夏家人顯得從容不迫。

夏至暗暗點頭，不管模樣如何，劉澤軒的風度還是可以的。柳君翰家雖然不是大富大貴，但卻頗有基，兒子們自接嚴格的教育，這都是值得肯定的。

李夢涵被劉澤軒比得有些尷尬。但他并不爭辯，給夏老爺子、夏老太太等人引薦劉澤軒。

大家簇擁著進屋，劉澤軒和月牙兒正式向夏家眾人行禮。這算是劉澤軒和月牙兒第一次登門認親。劉澤軒跟著月牙兒稱呼夏家眾人，并且帶來了厚的禮。

新姑爺第一次來串門，夏家的長輩們也給予了見面禮。這件事都是夏至一手辦的，年前就已經準備好了。

夏老爺子、夏老太太、夏秀才、田氏、夏二叔、夏二嬸，還有夏三叔和夏三嬸送給劉澤軒的都是上好的筆墨紙硯。這樣的禮既不俗，又富有寓意。劉澤軒是秀才，如今仍在繼續讀書，希能夠在科舉上更進一步。

除了長輩們，月牙兒在夏家同輩中的年紀最大，和劉澤軒還分別給弟弟妹妹們準備了禮。夏至得到了金錁子，還有兩塊鮮艷的布料。

夏至笑著向劉澤軒和月牙兒道謝。劉澤軒與夏至最絡，便與談。

“你姐總念叨你。”劉澤軒說。

“姐夫，是你欺負我姐了不，我姐念叨我，肯定是想我給出頭呢。”夏至半開玩笑道。

劉澤軒忙擺手：“我怎麼會欺負你姐。你姐是想你。”

“你最好的是真話。”夏至挑了挑眉，帶著一笑意，“要是讓我知道你給我姐氣……你該聽說過我的名聲，我可不是我姐那樣的好子……”

話語中帶著明顯的威脅意味。

“不敢、不敢。”劉澤軒連連擺手。

“他沒欺負我。”月牙兒紅著臉，對夏至說。

“我姐這模樣，那這次就放過你吧，姐夫！”夏至笑著說。

劉澤軒覺自己背后冷汗直冒。

夏老爺子把夏至到一旁，叮囑不要對劉澤軒太過兇狠。畢竟這是新姑爺第一次上門。

“就是這樣我才要兇一點兒。”夏至笑著回答。

這算是一種下馬威。雖然劉澤軒和月牙兒看起來相融洽，但以后還要有九姑太太照顧月牙兒，夏至還是要讓劉澤軒知道，月牙兒的娘家有人，不容輕視。

夏老爺子笑了笑，也沒有再說什麼。

這種事，大家心知肚明。就像是新媳婦進門要經考驗，新姑爺回門，娘家人熱招待之余，也會表明立場。

至于怎樣的考驗，以及怎樣表明立場，那就看各家自己的形了。

劉澤軒這邊被夏至給了個下馬威，轉頭就向李夢涵抱怨起來。

“這麼厲害，你怎麼得了！”劉澤軒說。

“我覺得好啊。”李夢涵不以為意地道，因為他看到夏至遠遠地走過，便對笑了。

劉澤軒覺得李夢涵這模樣有些傻。然而，他也還是個年輕人，李夢涵的心他是能夠理解的。

這就是各花個眼，人眼裏出西施。

夏家人對劉澤軒很滿意。夏老爺子覺得劉澤軒像個讀書人的樣子，言談舉止一看就是有很好的家教。夏老太太覺得劉澤軒溫和，與月牙兒相融洽，不會給月牙兒氣。

夏秀才也覺得劉澤軒是讀書人，很對他的胃口。田氏對劉澤軒也沒有意見。劉澤軒對田氏很恭敬，一口一個“岳母”地喊。

“大哥家的姑爺一個賽一個。”夏二叔在東廂房裏與夏二嬸說。

“可不是。這劉鴻宇家沒有老李家那麽有錢有勢，那也是個大財主。你看人家送來的那些東西，再看看人家兩口子上的穿戴……”

劉澤軒和月牙兒把五月、張坊給比下去了。

夏二叔和夏二嬸還有些自知之明，從來不敢把五月、張坊跟夏至、李夢涵相比。

“一樣的兄弟！一個娘生的，一個爹養的。你看看人家，再看看咱！”夏二嬸斜斜地看了一眼夏二叔。

“嘿！”夏二叔冷笑，“我哥是秀才，我大字不識幾個！我哥人家定的是漂亮媳婦。我定的就是你這個歪剌貨！那我也沒讓你著著。要不是我，二柱、五月還不如現在呢。”

屋外歡聲笑語，熱鬧非凡。夏二叔和夏二嬸夫婦也不再相互挖苦。

“五月該來了吧。”

“是應該來了。”

曹曹就到，他們話音剛落，大門外又是一陣熱鬧。

五月和張坊來拜年，隨后六月夫婦也來了。

夏家更加熱鬧了。后院上房東屋坐不下，就有人往西屋挪了坐。

夏至帶著月牙兒、田覓兒，一眾大姑娘、媳婦的到前院孫曉薇的屋子裏談話。

大家先是給孫曉薇道喜，然后話題就轉到了月牙兒的上。有的就問月牙兒有沒有子。

月牙兒的臉立刻又漲紅了。雖然了親，做了媳婦，但月牙兒還是那般靦腆、臉紅。

“沒，沒有。”月牙兒紅著臉回答。

“哪兒那麽快的，月牙兒姐這才親幾啊。”孫曉薇說。

“還是得快點兒懷上。”田氏也跟了過來，正地教導月牙兒，年紀大了，再不早點兒懷上孩子，往后就更困難了。

不僅是懷的困難，生的時候也艱難。

而且月牙兒是去做填房的，就更加需要早點兒添個兒子傍。

“你看你能在咱家立住，那就是因為添了你三叔。”田氏還提到臘月。

“娘啊，我姐夫們都在后院呢，你不過去看看啊。”夏至好心地，就把田氏給推到后院去了。

田氏不在場，大家的話題就輕松了。

“姐夫對你怎樣啊？”大家都搶著問。

“好。”月牙兒回答。

不論大家怎麼問，月牙兒都是這兩個字。大家都拿月牙兒沒法子了。

夏至就問月牙兒劉家在府城的宅子整理得怎麼樣了。

“差不多了。”這個話題月牙兒很悉。與劉澤軒來大興莊之前就去過府城的宅子。“就再添置點兒擺設就夠了。”

那就是收拾好了。

擺設之類的，到時候九姑太太會帶來不陪嫁。的屋子裏，當然要擺放喜歡的東西。

“等我回去也過去看看。到時候我帶人幫你收拾屋子。”夏至對月牙兒說。

月牙兒點頭，對搬回府城生活很是期待。

“姐，你在那兒還習慣嗎？”夏至問月牙兒。

月牙兒想了想：“還行。”

哪能那麽快習慣呢！

夏至就明白了：“我姐夫那大嫂子，好相嗎？”

“還行。”月牙兒還是這兩個字。

夏至不高興了。

月牙兒一看夏至的臉，忙補充：“話也好的。我也不管家，我也不管事。我還啥都用不著的。往后我也是跟九姑一塊過。”

夏至察言觀，就知道劉家那位大當家定然是個棘手的人。

但也正像月牙兒所的，妯娌兩個井水不犯河水，劉家大難纏，以月牙兒的子，就離著那位劉大遠些好。

就是有什麽，還有，還有九姑太太呢。

“我姐夫怎樣……”夏至又悄悄地問月牙兒。

“他跟我，讓我跟他大嫂客客氣氣就行。他還跟我，他大嫂啥，讓我別往心裏去。他……他是護著我的。他大嫂話不好聽，我不會回，他幫我懟回去了。”

“哦，哦……”夏至問清楚了細節，心中對劉澤軒便也歡喜起來。

只要劉澤軒知道護著月牙兒，劉家大太太之類都是浮雲。畢竟月牙兒是要跟劉澤軒過日子到老的。

們談話時，黑魚兒和樹兒帶著大青跑來，想帶田覓兒出去玩。

田覓兒來大興莊的次數多了，莊戶人家孩子能玩的，黑魚兒幾乎都帶玩了個遍。但田覓兒也長大了。而且夏至覺得今天特別冷，就沒有讓田覓兒跟黑魚兒出去。

“就在屋子裏玩吧。”夏至說。

夏至的話，比夏老太太的話還管用。黑魚兒雖然不滿地嘟囔，也沒有反抗。他和樹兒跑出去一會，就用油紙包著幾個黑乎乎的東西進來。

那東西還冒著熱氣，聞著還香。

“燒的家雀，可好吃了。”黑魚兒笑著說。

這東西可以吃。

結果就是夏至、田覓兒、月牙兒幾個把烤的麻雀都給吃了。孫曉薇跟著吃了一口，竟然也很喜歡。

“一會我跟我哥，讓他逮家雀給你烤著吃。”夏至笑著說。

“你別跟你哥。你哥從來不會那個。”孫曉薇忙攔道。

夏瀾秀小時候就特別的斯文，從來不像其他莊戶人家孩子那樣爬樹爬墻。莊戶人家孩子小時候都特別喜歡彈弓子，但他卻不大喜歡玩。

“我侄子要是我哥這樣的話……”夏至放開了想象的翅膀，然后笑了起來。

夏瀾秀知道了孫曉薇想吃燒家雀。雖然他自己不會逮，但他也有他的方法。孫曉薇懷孕期間沒吃燒家雀，這當然就是后話了。

夏至請的戲班子今天也來了，就在搭好的戲臺上吹奏彈唱起來。

大家吃過飯就在戲臺下看戲。李夢涵和夏至相距不遠。趁著中間的人走開，李夢涵探過來低聲地說了一句：“差點兒忘了，田括明不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