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雅軒的角微微勾起，眼神中卻是一片深不見底的沉寂。他的頭顱依舊低垂，仿佛世間萬籟俱寂，只有他一人獨自行走在無人的深淵。

“竇母妃，阿刻的死，我刻骨銘心。然而，商悅涵，此刻的離去，我無法答應。”

竇太妃的眉目間閃過一愧疚，緩緩俯，將手掌輕地放在靳雅軒的面頰上。那聲音，似乎有些抖，卻又帶著無法掩飾的堅定。

“好……希你日后莫要后悔。阿修，竇母妃真想替你將除掉。”

后宮之中，竇太妃的名號如雷貫耳。歷盡風霜，看了后宮的殘酷，深知無的男人是一柄銳利的長劍，而無的人便是那致命的紅纓槍。

先帝對后宮之人冷漠無，唯獨將真付給了慕容嫤。慕容嫤，用一顆虛假的心，騙取了先帝的深，最終將他的真心化作一把利劍，刺向了慕容家的仇人。

這些年來，慕容嫤手中沾滿了鮮，甚至險些將這個孩子毀掉。竇太妃害怕自己養的孩子為下一個先帝，害怕商悅涵變另一個慕容嫤。

“阿修，你不是先帝。”

他似乎有些驚訝，但很快便恢復了平靜。他明白竇太妃為何突然改變主意，想要了商悅涵的命，顯然是因為他這幾天的躲避，讓想到了先帝。

“帝王應當有一顆孤勇的心，既然登上了這個位置，便莫要像你父皇一般沉溺于不該有的愫。”

看著靳雅軒微微皺眉，竇太妃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我知道你并非真正的皇帝，但我就想看看你的樣子。”

“他是誰？”

“我不知道，他痛苦地述說著自己的遭遇，時間、地點、細節，一五一十。”

竇太妃不是一個愚蠢的人，清楚背后必然有人在縱，午夜夢回的噩夢或許是別人心布置的謀，但不愿意承認。

“南陳的人？”

靳雅軒的眼中閃過一厲，阿刻被害的細節唯有南陳的人清楚，除了南陳的人，他想不到別的可能。

“我不清楚。”

竇太妃搖了搖頭，終歸是一個謹慎的人，無法確定的事不會胡編造。

“阿修，這事我會命人調查。”

“阿修，莫要讓自己到傷害。”

竇太妃離開的時候，整個人仿佛都垮了下來。商悅涵松了一口氣，癱坐在地上，抬起頭時，正好與靳雅軒的四目相對。

靳雅軒半跪的突然一，整個人坐在了地上，渾散發出一種酸疲憊的氣息，與平日裏的冷冽狠辣截然不同。

“汝王……”

商悅涵的聲音還未完全吐出，靳雅軒已經支起子，朝著走過去，將拉了起來。

“他的尸確實是被野狗分食，太妃應該是被有心之人算計，所以才會如此失控。”

靳雅軒并不愿意在商悅涵面前提及汝王的事，那淋淋的事實會讓他暴走，恨不得碎。

“是南陳的人嗎？”

商悅涵的心思微轉，也發現了其中的疑點。汝王事件的知人并不多，靳雅軒若是將這事下去，別人不可能冒著巨大的風險，唯一的可能便是南陳的人。

南陳的人想要利用竇太妃的手除掉自己？一樁樁一件件在腦海中不斷浮現，商悅涵心中疑竇叢生，將所有人都懷疑了一遍。

“是商家的人嗎？”

紅帳的事傳出去后，王家已經將的牌位歸還商家，商家雖然沒有迎進門，卻也將其安置在水月庵中。

所以，的名聲對商家的沖擊最大。

“不確定。”

靳雅軒瞇著眸子斜了商悅涵一眼，這件事確實撲朔迷離，按照他的觀察，自從辜氏死后，商家對商悅涵的態度并沒有之前那麼強。

可若是王家，似乎又不太可能。王家的族長本就是方正守直之輩，苦讀圣賢書的磊落君子，應當不會用這樣的手段對待商悅涵。

靳雅軒下跪的事終究引起了軒然大波，朝堂上的眾人雖然沒有指名道姓，卻也槍舌戰了一番。倒是后宮異常的平和，東西太后的日子過得很逍遙自在。

唯有靳雅軒的后宮嬪妃，對待竇太妃的態度更加謙卑，們知道這位在靳雅軒那裏的地位遠遠超過東西太后。

這一日，泠妃親自拎著食盒叩響了竇太妃的宮門。守門的使婆子見后，眉開眼笑，快步將其讓了進去。

“天還下著小雨，娘娘應該惜自己的。”

“也是湊巧了而已。若知道會下雨，我倒是不來討饒姑母了。”

泠妃出自沈國公府，竇太妃雖然姓竇，卻自在沈國公府長大，更是被沈家認作義。所以，后宮的人都知道竇太妃是沈國公一系的人。

“太妃娘娘若是知道我前來，必然十分高興。”

汝王離開后，是泠妃一直陪著排憂解難，這三年來從未間斷。竇太妃也將這個侄兒當作親生兒一般疼。

姑侄二人相見后，驅散了左右，看著泠妃神間藏的憂郁，竇太妃不解地開口。

“泠兒，近來可是到難纏的事了？”

“事倒是沒有。只聽說姑母這裏出了事，所以想過來探。”

“都是小事。”

“真的嗎？”

“你懷疑姑母？”竇太妃抬著眼眸輕瞥了泠妃一眼，臉上的和消散殆盡，“不過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罷了！白天想著你的表兄，晚間便做起了噩夢。”

“姑母可還記得噩夢的詳？”

“夢醒隨風散，我哪裏來得超強記憶力？”雙袖一揮，聲音有些艱難，“倒是你，要抓時間要一個孩子。”

“多謝姑母指點。”

“泠兒，后宮的人會越來越多，給你的時間不多了。”

泠妃的貌相在靳雅軒的后宮算不得多出彩，但勝在心思玲瓏，而且有強大的背景支撐。

“姑母，您說我該不該拉攏白凝霜？”

白凝霜是新人當中，靳雅軒第一個臨幸且為了藐視祖宗法度，這樣的人或許不是助力，卻絕對不會為阻力。

“不過是一時的眼花繚罷了，你沒有必要因為陷得太深。”

竇太妃這話帶上了不的提點，對靳雅軒的格過于了解，若不是白凝霜有用，想來不會這樣寵幸。

“姑母，您說新一代的秀當中，最容易獲得盛寵的人是誰？”

“那就要看，誰對他最有用了。”

帝王的后宮分部從來都不是一個人的事，而是一個家族或者好幾個家族的博弈。

“最好的是白凝霜，份最高的是夏思涵。是這二人，一個份太低，一個格像篩子一般，都不是良配。”

“娘娘，不好了，陛下親自帶著黑甲衛圍了咱們的宮殿。”

使婆子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一個趔趄不穩，人爬在了地上，行叩拜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