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哥兒的面依舊冷峻，他輕輕推開許靜華的好意，聲音淡漠：“不必了，連墓地都沒有，我早已忘了的埋葬之地。”

許靜華的眼中閃過一憾，但依舊堅持：“不必在意，但總該為尋個歸宿。若當初未能安葬，這次就為好好斂尸。”

臨哥兒看著許靜華，心中雖有芥，卻也不愿違逆，只得點頭：“隨你。”

許靜華看著臨哥兒微不可查的點頭，心中卻涌起一暖意。知道，這個冷心冷肺的年，心中深或許還是有著一牽掛。

“那劉氏若還活著，我或許也不會這麼執著。”臨哥兒的聲音低沉，他似乎在回憶往事，卻又不愿多談。

許靜華微微一笑，心中卻是難過。知道，這其中的委屈和痛苦，只有臨哥兒自己能會。

“那已不在人世，你何必與計較？”許靜華輕聲問道。

臨哥兒沉默片刻，終于說道：“我只是不想想起，對我好不起來。”

許靜華輕輕拍了拍臨哥兒的肩膀，溫地說道：“你想要放下，就要先替尋個安之所，否則這份心結永遠解不開。”

次日，臨哥兒并沒有去學校，許靜華看在眼裏，心裏有了數。宣布道：“我今日要和你們大哥出門辦事，可能要一整天，就不帶珩哥兒去了。”

珩哥兒立刻放下筷子，依偎在許靜華懷裏：“母親和大哥去哪兒，為什麼不能帶珩哥兒去？”

許靜華溫地珩哥兒的頭：“去你們大哥的老家，太遠了，不方便帶孩子。你要讀書，不能再像以前一樣跟在母親后了。”

珩哥兒雖然有些不愿，但還是乖巧地點頭：“好吧。”

禛哥兒在一旁埋頭吃飯，似乎沒有注意到大哥的異樣。他突然抬起頭，看著許靜華：“母親和大哥去哪兒，為什麼不能帶珩哥兒去？”

許靜華側目看著禛哥兒，眼中閃過一驚喜。這個一向油舌的孩子，今天怎麼突然這麼認真？

禛哥兒到了許靜華的注視，笑了笑，說道：“師父說喊母親太生分了，聽起來好像庶子喊嫡母，您這麼好，比我們親娘都好，應該喊娘。”

許靜華心中一暖，這個孩子，真是懂得恩。笑著點頭：“你愿意就行。”

珩哥兒也手抱住許靜華的手臂，稚的聲音響起：“我也要喊娘。”

“哎，乖兒子。”許靜華心中慨，這個家，似乎比想象中更需要溫暖。

臨哥兒瞥了禛哥兒一眼，這個二弟向來油舌，但今天的請求卻是真心實意。他微微點頭，心中卻是疑，許靜華為何要去大哥的老家。

許靜華送珩哥兒去沈明瑞那裏，就吩咐人駕了馬車出門。向老夫人報備了一聲，老夫人聽著許靜華要去給臨哥兒的母親遷墳，不嘆：“清宜對這幾個孩子真是視如己出。”

嬤嬤笑著說道：“可不是，臨爺最是冷清的人，瞧著也是喜歡夫人的。”

老夫人焐了謝梓軒五年，也沒能焐熱這個孩子，現在看來，許靜華倒是能他的心。

謝博遠在屋裏也聽說了許靜華帶臨哥兒回鄉的消息，心中滿是疑和擔憂。他怕劉瑞軒那個瘋子會尋上門來。

京城外二十裏，楊樹村，臨哥兒的出生之地。他已經五年沒有回來過，再次看到兒時的村莊，眼中閃過一幽冷。

貴人的馬車駛村裏，引起了村人的注意。許靜華吩咐嬤嬤去告訴村長他們來遷墳的消息。

村長聽到嬤嬤的話，愣住了。劉瑞軒那個瘋子，他的妻子有墳嗎？他們從未聽說過。

村長心中一，劉瑞軒的兒子被大戶人家收養了，那個瘋子總在村裏吹牛，說兒子將來會帶著錢財回來孝敬他。

現在看來，那瘋子的兒子真的回來了。

臨哥兒帶著人往山上走去。他記得，當年瘋娘被劉瑞軒砸死后，劉瑞軒就跑了，留下七歲的他，獨自面對著一面目全非的尸。

他出去找人幫忙，沒有人愿意，于是他只能用柴刀將尸肢解，分幾次送到山上，挖了一個坑埋了。

記憶中，坑挖得很淺，因為他實在沒有力氣挖深。

他不知道那尸是否被野狗刨出來。

“臨哥兒，你長得這麼好看，你娘定然也很吧？”許靜華打破了路上的寂靜，好奇地問道。

嗎？臨哥兒回憶中，瘋娘總是蓬頭垢面，皮糙，便如實回答：“很丑。”

許靜華微微一怔，隨即明白過來，那劉氏的神不正常，肯定無法好好打扮自己。輕輕嘆了口氣，為對方辯解道：“只是不打扮而已，打扮起來肯定是的，你多半長得像你娘多些。”

臨哥兒搖了搖頭，心中卻是厭惡。劉瑞軒是他人生的痛點，瘋娘也同樣，他不愿提起。

“我看那劉瑞軒也是走了狗屎運，你本不該是他的孩子。”許靜華搖著扇子，真誠地嘆道：“要是托生在我肚子裏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