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話李曉東|從西直門橋下的彈琴少年到舞臺上的音樂老炮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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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 語
李曉東出現在《歌手》的舞臺上時,
作者|舍兒
去年秋天的某一天,已退居幕後多年的李曉東如往常一樣,在教室裡給學生們上音樂欣賞課。
課程剛剛結束,李曉東就接到了一個電話,是好友科爾沁夫打來的。
電話裡的聲音既急促,又興奮:“豐溢哥(李曉東曾用名李豐溢),恭喜恭喜,《歌手》在找你。
聽到這個消息,李曉東的第一反應並不是驚喜,而是有些“懵”。作為專業的幕後音樂人,李曉東從幾年前就開始關注這檔節目,但是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也會收到邀約。
正在李曉東發懵之時,科爾沁夫一邊把導演組的電話報給了他,一邊催促著:“快,你趕緊聯繫他們。”
李曉東平靜了一會兒,才拿起手機撥通了導演李龑的電話。
9月15日,李曉東啟程前往長沙。
第一次試音,
不巧的是,試音當天李曉東身體抱恙。雖然常年泡在錄音棚而累積的經驗,足夠他應對這場“初試”,但感冒所引起的不適感,還是令他認定,這不是自己最好的狀態。
然而李曉東也並沒有想過自己一定要成功,至少節目組有考慮過他,他就已經覺得非常欣慰了。
試音結束後,李曉東回到了北京。
一個月後,他再一次接到了節目組的電話。這一次是洪濤要來北京聽其他的歌手,打算趁此機會再聽一次李曉東。得知這個消息後,李曉東迅速聯繫了樂隊,利用不多的時間開始了緊張的排練。
而在距離第二次試音只有四五天時,
那天對於李曉東來說,是一個很重要的日子。他強調:“我唱完之後洪濤老師聽的也挺高興的,我看得出來,看得出來。”
起初,洪濤注意到李曉東是因為他20年前的作品與早已陳舊的演出錄影。後來洪濤啟用他為首發歌手卻是被他的態度所打動。
洪濤對他說:“我覺得曉東你特別真誠。
“這個事兒我們也抓緊時間研究一下吧。”
又過了兩個月,李曉東收到了《歌手》的正式邀約。
作為國內最大型的音樂節目,即使不能說《歌手》的評審有多權威,但至少能夠登上這個舞臺,就代表著被專業人士認可了歌手的身份與歌唱的能力。更何況,每一位來過這裡的歌手,都因此而打開音樂市場,獲得了更多演出機會。
即便李曉東早已擺正心態,成不成都無所謂。但這對於闊別歌壇已久的他來說,也同樣是誘惑。少年時期玩樂隊,後因外界因素退居幕後,年近知天命,機會竟然又來了。
“成不成都無所謂”,但既然成了,他必定是想拿出全部的功力面對觀眾。
那期間,李曉東為了訓練肺活量開始跑步、游泳等各種運動,同時也會利用大量時間練習發聲,賽前準備幾乎占滿了他所有的時間。
他很看重這次機會,即使未必能夠走很遠。
競演:十幾年沒有演出了,
舞臺對我來說有些生疏
上臺之前,李曉東有些擔心。
這種擔心來源於對舞臺的生疏感。他已經十幾年沒有正式在臺上演出了……
當一位歌手站在舞臺上時,考驗的不僅僅是他的歌唱能力,還有對舞臺的把控能力。所謂的“舞臺爆發力”、“舞臺感染力”,都需建立在歌手對舞臺、對觀眾喜好瞭解的基礎之上。
顯然,李曉東並不具備這方面的優勢。
“我能感覺得到,我在競演時的狀態,都比不上排練時的某幾次那麼好。”他坦白。
與舞臺相比,練習室的氛圍必然輕鬆許多,但這並不代表錄音棚更利於歌手發揮。缺少了燈光與觀眾的場合,也難以激發出歌手的表演情緒。但前提是,這位歌手是熟悉並習慣於舞臺的。
李曉東是缺乏舞臺經驗的。他承認,正式競演時,舞臺的氛圍會令他很緊張。倒不是因為有觀眾,而是因為有對手。
即便在李曉東心裡,兩次舞臺都是有遺憾的。但對於觀眾來說,這兩次演出卻是十分驚喜與動人的。
據資料顯示,李曉東在《歌手2018》舞臺上所演唱的《後來》與《消愁》,在QQ音樂、酷狗音樂上的榜單排行都居於前列,甚至在微信朋友圈的分享量都在20萬以上,遠超過其他歌手。
李曉東本人也表示,大家能夠喜歡這兩首歌,對他來說是最大的鼓勵。
在這季《歌手》的舞臺上,李曉東是年紀最長,也是閱歷最廣的一位選手。他的表演或許不像年輕歌手那樣飽含激情,但他聲音裡所表達的情感卻是極具穿透力的。
《後來》是李曉東非常喜愛的歌曲之一。他對這首歌的情感是從Kiroro的《未來》開始的,日語原版的歌詞表達的是女兒對母親的感激之情。
李曉東用4個字形容Kiroro的歌聲—餘音繞梁。
乾淨,清澈,純粹,沒有任何技巧的修飾,只有一揮而就的情感。
讓李曉東聽到落淚的歌曲不多,《未來》就是其中一首。雖然他聽不懂歌詞是什麼,但能感受到演唱者想要表達的情感,這就是好歌與好聲音的魅力。
原版令李曉東印象深刻,隨後發行的中文版也同樣令他觸動。
“《後來》賦予的是全部人生,
尤其是在我這個年紀,都會有錯過的這種遺憾。”
劉若英的《後來》,表達的是女子對愛情的遺憾與後悔。而李曉東的《後來》,詮釋的更像是一位年近半百的中年人,對過往人生的不甘與悔恨。前半部分的壓抑代表著遺憾,後半部分的爆發則將這種情感酣暢淋漓地宣洩出來。結尾處兩句“有些人一旦錯過就不在”,一句是清醒,一句是釋懷……
類似的情感在《消愁》中也同樣有體現。
原唱歌手毛不易還是一位23歲的年輕人,他寫這首歌想要表達的是一種“少年愁”。而李曉東所詮釋的版本卻是一種“憶往昔”的中年愁。
在改編這首歌之前,李曉東特意約了毛不易見面,他想知道,原唱者在寫這首歌時,究竟是基於何樣的情感。但毛不易不善言辭,並沒有給出明確的答案。
“我沒問出來什麼,但是我懂他”,李曉東讚歎到:“這就是這個作品的美妙之處。一杯敬自由,一杯敬死亡,多簡單的十個字,大師都沒能提煉出這樣的意境。自由和死亡,是人的一生當中要追求和面對的,能夠用這種方式闡述出來,這是天賦。所以天才要幹的事,就甭問他為什麼要這麼寫了,我自己去理解就好了。”
提及《消愁》之共鳴,李曉東深有感觸。
當你走進這歡樂場/背上所有的夢與想
聽到這句歌詞,李曉東的思緒直奔20年前。“我當時在酒吧工作,酒吧不就是一個聲色犬馬的歡樂場嗎?在這裡打拼的歌手,誰又沒有夢想呢?”
的確,《消愁》這首歌對現實的刻畫十分精准,它描述的是人們無法過上理想生活的無奈與空虛。透過毛不易的少年之音,《消愁》是鼓勵,他想告訴聽眾,生活不是一帆風順的,即使前路佈滿荊棘,也要為了夢想而堅持下去。而李曉東的滄桑之聲,帶著一種看過繁華落盡後的釋然,將這首歌賦予了新的情感:人生起起伏伏,但“希望”尚在心中。
這一版《消愁》的結尾處,李曉東與製作團隊特意融入了“花腔女高音”的和聲,使它的“悲鳴”發揮到了極致。“清醒的人最荒唐”,回望此生,又有過多少的無可奈何。
很多聽眾評價李曉東:他的聲音裡沒有太多的技巧,但情感的迸發卻足夠感染觀眾。在李曉東看來,技巧並不是工具,而是為情感服務的。“歌唱到最後無非就是為了表達情感,它們是相輔相成的。”
《歌手》第二期,李曉東兩次排名累積末尾,離開了這個舞臺。
意料之中的事情。
並不是說他的實力只能止步如此,而是在名單曝光之時,觀眾就幾乎可以確定,默默無聞的李曉東會是那個率先“犧牲”的角色。
未能走完全程,他倒不覺得沮喪。
“作為歌手肯定是想盡可能往前走的,但以我之前的心態來看,能上就已經很好了。”
“畢竟過了二十多年了,觀眾對李曉東這個名字早就陌生了。那兩首歌能受到大家的歡迎,我覺得很知足。這個結果我是可以接受的。”
看的出來,能夠重新獲得站在舞臺上的機會,能夠再次被觀眾認可,李曉東覺得很感恩,成績如何,已經不那麼重要了。
過往:從西直門橋下的彈琴少年,
到《冬季校園》的民謠歌手
80年代中期,娛樂產業還並不發達。人們打發時間的方式,要麼是看看黑白電視,要麼就是在樓下乘涼。但那個時候樂器是有的,李曉東家裡就有一把吉他,一把開啟了他音樂之路的吉他。夏天一到,李曉東就會和幾個同學在西直門的橋底下彈琴唱歌。
那個時候的西直門橋和現在並不一樣,那裡有花壇,有行人,下雨的時候還可以去橋下避雨,像一個小廣場一樣。回憶起80年代的西直門橋,李曉東顯得有些遺憾:現在是看不到了。
80年代末,正是齊秦的《狼》、楊慶煌的《聽聽你的聲音》等歌曲正流行的時候。晚飯過後,十七八歲的李曉東就會出現在西直門橋下,彈唱著當年的流行歌曲。
一方面是因為真的喜歡音樂,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彈琴真的好酷。
西直門橋下的彈琴少年永遠不缺觀眾。無論是年輕人,還是大爺大媽,亦或者是暫時歇息的環衛工人,都會圍在周圍聽他們唱歌。
而在西直門橋附近,就有一家音像公司。
久而久之,李曉東等人的歌聲與琴聲,就吸引來了音像公司的老闆。
那個年代唱片還是稀有物,磁帶才是最流行的音樂載體,能夠出磁帶是一件十分了不起的事情。因此當音像公司的老闆找到李曉東,並問他願不願意出磁帶時,他想都沒想就說行,“那當然是太好了。”
約定當天,李曉東和另外兩位同學去到了音像公司,試音過後,公司只留下了李曉東一人。80年代的通訊設備還不完善,李曉東能留給音像公司的聯繫方式只有居委會的公用電話。從電話播出,再到李曉東走到居委會,還需要10分鐘的時間。那時候,李曉東和音像公司就靠著這樣一個公用電話聯絡著。
最終,李曉東與其他歌手共同出了一張合輯,名叫《星座》。那一年,是1988年,他正式進入了歌手行業。
但對他來說,簽約音像公司隨之而來的還有另外一種喜悅,就是能夠聽到引進版的錄音帶。
“我們和新加坡有合作關係,每個月新加坡都會寄來當月最新的香港或臺灣的原版錄音帶,十塊零八毛一盤,內地版的五塊五一盤。所以我當時可以聽到那些最新的歌,內地真的聽不到。”
1991年,通過朋友出資,李曉東又錄製了一張原創專輯,直到1993年才在廈門發行,專輯名叫《給我你的愛》,而這張專輯十分冷門,在音樂平臺上甚至搜索不到。
1994年,李曉東在大地唱片的推薦下成為了合輯《校園民謠2》的主角,當時《冬季校園》火遍大江南北。於是在80後聽眾的心中,李曉東一直被歸類為“民謠歌手”。
而事實上,李曉東卻是搖滾歌手出身,通過《歌手》舞臺的兩次改編演出,也能夠看到他搖滾老炮兒的影子。
90年代初,《校園民謠1》發行之後,製作人黃小茂離開了大地唱片,繼而導致第二張唱片空檔。之後的音樂總監三寶、趙小園等人認為李曉東的音色很適合演唱校園民謠,而當時校園民謠又處於大熱階段,於是大家就勸李曉東:“你唱吧,唱完民謠紅了之後,對你接下來出專輯也有幫助。”
李曉東答應了。
事實也證明,唱民謠真的可以火。那一年,《校園民謠2》的正版磁帶銷量就超過了100萬張。《校園民謠2》的成功會帶動李曉東之後的唱片事業,在所有人看來,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然而事實卻並非如此。
95年那張《快樂英雄》,是大地唱片有史以來投入最大,宣傳、企劃、製作都是最用心的一張專輯,結果在銷量上卻不盡如意,並未帶來商業性的成功。
正如李曉東所言,歌手換了風格,就等同於是重新開始了。
中國人生性內斂,躁動的搖滾樂在中國的音樂市場之中從來都不是主流,也難遇商機。如果沒有校園民謠,李曉東的歌手生涯或許又是另一番模樣。
未來:我在最熱的時候闊別歌壇,
現在有機會了還想回歸舞臺
90年代初,李曉東距離“天王級”歌手雖然還有一定距離,但隨著《冬季校園》的傳唱,他也可以稱得上是那個年代家喻戶曉的歌手。
可就在最熱的時候,李曉東竟然消失在了觀眾的視野裡……
在此之前,大眾一直以為李曉東是因為個人原因選擇退出歌壇,但久別歌壇其實並非有意為之。
1997年,李曉東與大地唱片的合約期滿,他不清楚是什麼原因造成了公司的變動,只知道與他同時期的歌手丁薇、金武林等人都沒有續約。李曉東當時並不知道,離開了唱片公司,就意味著歌唱生涯也將暫停。
千禧年以前,互聯網還處於發展階段,並不像現在找什麼人都十分容易。那個時候,歌手所有的聯絡方式都在公司,公司也不會把藝人的家庭電話、BB機號碼告知媒體或演出商。不在公司了,就等同於切斷了所有的聯絡方式。
於是,李曉東陷入了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工作的狀態。
直到1998年4月,一位名叫張力的朋友找到了他。
張力是“男孩女孩”酒吧的老闆,也曾在北京音樂台做過電臺節目。當時北京的演出場合多半是夜總會,“男孩女孩”是第一家近距離現場音樂的酒吧,這家酒吧的面積大概200平米,比起夜總會要小很多,座位有限,舞臺又小。
張力問李曉東:“願意來幫我組織樂隊嗎?”李曉東答應了之後,張力又問:“那你能幫我唱歌嗎?”李曉東說,行啊。
就這樣,李曉東找到了好友斯琴格日樂,聯合起來搞了一支樂隊。酒吧的生意倒是還不錯,之後在青島、深圳也都開了分店。而所有分店的舞臺、樂隊,都要由李曉東親自奔波打理。由於酒吧瑣事過於繁忙,一年之後,李曉東便辭去了歌手的職務,將工作重心放在了幕後。
但這期間,李曉東從未停止過“回歸唱片行業”的想法。
1999年,李曉東為了喜迎千禧年,聯合自己創辦的傳媒公司“男孩女孩”做了一張專輯,收錄了15首20世紀的經典老歌,全是由李曉東一人翻唱的。那時候的唱片行業進入到了類比與數位交替的時代,沒用太久的時間,這張專輯就錄製完成,連封面都已經設計好了。
而到了2000年,專輯卻莫名其妙地沒發成。李曉東有點糾結:“我到現在也想不起來為什麼沒有發成。大抵是工作太忙的原因,一來二去就耽擱了。”
9年後,這張名為《星座4》的專輯終於製作完成,卻又延遲至2016年才得見天日。
2004年,太合麥田唱片公司成立。宋柯看重了李曉東多年來在酒吧選人的經驗,找到他來為公司挑選歌手,同時,音樂製作方面也基本由李曉東來操控。2004年開始,李曉東正式成為幕後音樂製作人,直到現在。
(李曉東曾擔任譚維維音樂總監)
再後來,他就遇上了洪濤,遇上了《歌手》。
《歌手》第三期,李曉東將帶來返場歌曲—《心的祈禱》,同樣是一首情感殺傷力很強的歌曲。
對於之後的事業發展方向,李曉東目前還沒有明確的計畫。
“我現在在為3月份的突圍賽做準備,等到4月份之後這個事情結束了,踏實了,再去考慮後面的事情。”
但李曉東清楚的是,他想要重新回到幕前。
“節目播出之後很多人又認識我了,真的挺好的,我也希望之後能夠發行新歌,舉辦演唱會。但這都不是說幹就幹的,我還需要逐一規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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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不成都無所謂。但這對於闊別歌壇已久的他來說,也同樣是誘惑。少年時期玩樂隊,後因外界因素退居幕後,年近知天命,機會竟然又來了。“成不成都無所謂”,但既然成了,他必定是想拿出全部的功力面對觀眾。
那期間,李曉東為了訓練肺活量開始跑步、游泳等各種運動,同時也會利用大量時間練習發聲,賽前準備幾乎占滿了他所有的時間。
他很看重這次機會,即使未必能夠走很遠。
競演:十幾年沒有演出了,
舞臺對我來說有些生疏
上臺之前,李曉東有些擔心。
這種擔心來源於對舞臺的生疏感。他已經十幾年沒有正式在臺上演出了……
當一位歌手站在舞臺上時,考驗的不僅僅是他的歌唱能力,還有對舞臺的把控能力。所謂的“舞臺爆發力”、“舞臺感染力”,都需建立在歌手對舞臺、對觀眾喜好瞭解的基礎之上。
顯然,李曉東並不具備這方面的優勢。
“我能感覺得到,我在競演時的狀態,都比不上排練時的某幾次那麼好。”他坦白。
與舞臺相比,練習室的氛圍必然輕鬆許多,但這並不代表錄音棚更利於歌手發揮。缺少了燈光與觀眾的場合,也難以激發出歌手的表演情緒。但前提是,這位歌手是熟悉並習慣於舞臺的。
李曉東是缺乏舞臺經驗的。他承認,正式競演時,舞臺的氛圍會令他很緊張。倒不是因為有觀眾,而是因為有對手。
即便在李曉東心裡,兩次舞臺都是有遺憾的。但對於觀眾來說,這兩次演出卻是十分驚喜與動人的。
據資料顯示,李曉東在《歌手2018》舞臺上所演唱的《後來》與《消愁》,在QQ音樂、酷狗音樂上的榜單排行都居於前列,甚至在微信朋友圈的分享量都在20萬以上,遠超過其他歌手。
李曉東本人也表示,大家能夠喜歡這兩首歌,對他來說是最大的鼓勵。
在這季《歌手》的舞臺上,李曉東是年紀最長,也是閱歷最廣的一位選手。他的表演或許不像年輕歌手那樣飽含激情,但他聲音裡所表達的情感卻是極具穿透力的。
《後來》是李曉東非常喜愛的歌曲之一。他對這首歌的情感是從Kiroro的《未來》開始的,日語原版的歌詞表達的是女兒對母親的感激之情。
李曉東用4個字形容Kiroro的歌聲—餘音繞梁。
乾淨,清澈,純粹,沒有任何技巧的修飾,只有一揮而就的情感。
讓李曉東聽到落淚的歌曲不多,《未來》就是其中一首。雖然他聽不懂歌詞是什麼,但能感受到演唱者想要表達的情感,這就是好歌與好聲音的魅力。
原版令李曉東印象深刻,隨後發行的中文版也同樣令他觸動。
“《後來》賦予的是全部人生,
尤其是在我這個年紀,都會有錯過的這種遺憾。”
劉若英的《後來》,表達的是女子對愛情的遺憾與後悔。而李曉東的《後來》,詮釋的更像是一位年近半百的中年人,對過往人生的不甘與悔恨。前半部分的壓抑代表著遺憾,後半部分的爆發則將這種情感酣暢淋漓地宣洩出來。結尾處兩句“有些人一旦錯過就不在”,一句是清醒,一句是釋懷……
類似的情感在《消愁》中也同樣有體現。
原唱歌手毛不易還是一位23歲的年輕人,他寫這首歌想要表達的是一種“少年愁”。而李曉東所詮釋的版本卻是一種“憶往昔”的中年愁。
在改編這首歌之前,李曉東特意約了毛不易見面,他想知道,原唱者在寫這首歌時,究竟是基於何樣的情感。但毛不易不善言辭,並沒有給出明確的答案。
“我沒問出來什麼,但是我懂他”,李曉東讚歎到:“這就是這個作品的美妙之處。一杯敬自由,一杯敬死亡,多簡單的十個字,大師都沒能提煉出這樣的意境。自由和死亡,是人的一生當中要追求和面對的,能夠用這種方式闡述出來,這是天賦。所以天才要幹的事,就甭問他為什麼要這麼寫了,我自己去理解就好了。”
提及《消愁》之共鳴,李曉東深有感觸。
當你走進這歡樂場/背上所有的夢與想
聽到這句歌詞,李曉東的思緒直奔20年前。“我當時在酒吧工作,酒吧不就是一個聲色犬馬的歡樂場嗎?在這裡打拼的歌手,誰又沒有夢想呢?”
的確,《消愁》這首歌對現實的刻畫十分精准,它描述的是人們無法過上理想生活的無奈與空虛。透過毛不易的少年之音,《消愁》是鼓勵,他想告訴聽眾,生活不是一帆風順的,即使前路佈滿荊棘,也要為了夢想而堅持下去。而李曉東的滄桑之聲,帶著一種看過繁華落盡後的釋然,將這首歌賦予了新的情感:人生起起伏伏,但“希望”尚在心中。
這一版《消愁》的結尾處,李曉東與製作團隊特意融入了“花腔女高音”的和聲,使它的“悲鳴”發揮到了極致。“清醒的人最荒唐”,回望此生,又有過多少的無可奈何。
很多聽眾評價李曉東:他的聲音裡沒有太多的技巧,但情感的迸發卻足夠感染觀眾。在李曉東看來,技巧並不是工具,而是為情感服務的。“歌唱到最後無非就是為了表達情感,它們是相輔相成的。”
《歌手》第二期,李曉東兩次排名累積末尾,離開了這個舞臺。
意料之中的事情。
並不是說他的實力只能止步如此,而是在名單曝光之時,觀眾就幾乎可以確定,默默無聞的李曉東會是那個率先“犧牲”的角色。
未能走完全程,他倒不覺得沮喪。
“作為歌手肯定是想盡可能往前走的,但以我之前的心態來看,能上就已經很好了。”
“畢竟過了二十多年了,觀眾對李曉東這個名字早就陌生了。那兩首歌能受到大家的歡迎,我覺得很知足。這個結果我是可以接受的。”
看的出來,能夠重新獲得站在舞臺上的機會,能夠再次被觀眾認可,李曉東覺得很感恩,成績如何,已經不那麼重要了。
過往:從西直門橋下的彈琴少年,
到《冬季校園》的民謠歌手
80年代中期,娛樂產業還並不發達。人們打發時間的方式,要麼是看看黑白電視,要麼就是在樓下乘涼。但那個時候樂器是有的,李曉東家裡就有一把吉他,一把開啟了他音樂之路的吉他。夏天一到,李曉東就會和幾個同學在西直門的橋底下彈琴唱歌。
那個時候的西直門橋和現在並不一樣,那裡有花壇,有行人,下雨的時候還可以去橋下避雨,像一個小廣場一樣。回憶起80年代的西直門橋,李曉東顯得有些遺憾:現在是看不到了。
80年代末,正是齊秦的《狼》、楊慶煌的《聽聽你的聲音》等歌曲正流行的時候。晚飯過後,十七八歲的李曉東就會出現在西直門橋下,彈唱著當年的流行歌曲。
一方面是因為真的喜歡音樂,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彈琴真的好酷。
西直門橋下的彈琴少年永遠不缺觀眾。無論是年輕人,還是大爺大媽,亦或者是暫時歇息的環衛工人,都會圍在周圍聽他們唱歌。
而在西直門橋附近,就有一家音像公司。
久而久之,李曉東等人的歌聲與琴聲,就吸引來了音像公司的老闆。
那個年代唱片還是稀有物,磁帶才是最流行的音樂載體,能夠出磁帶是一件十分了不起的事情。因此當音像公司的老闆找到李曉東,並問他願不願意出磁帶時,他想都沒想就說行,“那當然是太好了。”
約定當天,李曉東和另外兩位同學去到了音像公司,試音過後,公司只留下了李曉東一人。80年代的通訊設備還不完善,李曉東能留給音像公司的聯繫方式只有居委會的公用電話。從電話播出,再到李曉東走到居委會,還需要10分鐘的時間。那時候,李曉東和音像公司就靠著這樣一個公用電話聯絡著。
最終,李曉東與其他歌手共同出了一張合輯,名叫《星座》。那一年,是1988年,他正式進入了歌手行業。
但對他來說,簽約音像公司隨之而來的還有另外一種喜悅,就是能夠聽到引進版的錄音帶。
“我們和新加坡有合作關係,每個月新加坡都會寄來當月最新的香港或臺灣的原版錄音帶,十塊零八毛一盤,內地版的五塊五一盤。所以我當時可以聽到那些最新的歌,內地真的聽不到。”
1991年,通過朋友出資,李曉東又錄製了一張原創專輯,直到1993年才在廈門發行,專輯名叫《給我你的愛》,而這張專輯十分冷門,在音樂平臺上甚至搜索不到。
1994年,李曉東在大地唱片的推薦下成為了合輯《校園民謠2》的主角,當時《冬季校園》火遍大江南北。於是在80後聽眾的心中,李曉東一直被歸類為“民謠歌手”。
而事實上,李曉東卻是搖滾歌手出身,通過《歌手》舞臺的兩次改編演出,也能夠看到他搖滾老炮兒的影子。
90年代初,《校園民謠1》發行之後,製作人黃小茂離開了大地唱片,繼而導致第二張唱片空檔。之後的音樂總監三寶、趙小園等人認為李曉東的音色很適合演唱校園民謠,而當時校園民謠又處於大熱階段,於是大家就勸李曉東:“你唱吧,唱完民謠紅了之後,對你接下來出專輯也有幫助。”
李曉東答應了。
事實也證明,唱民謠真的可以火。那一年,《校園民謠2》的正版磁帶銷量就超過了100萬張。《校園民謠2》的成功會帶動李曉東之後的唱片事業,在所有人看來,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然而事實卻並非如此。
95年那張《快樂英雄》,是大地唱片有史以來投入最大,宣傳、企劃、製作都是最用心的一張專輯,結果在銷量上卻不盡如意,並未帶來商業性的成功。
正如李曉東所言,歌手換了風格,就等同於是重新開始了。
中國人生性內斂,躁動的搖滾樂在中國的音樂市場之中從來都不是主流,也難遇商機。如果沒有校園民謠,李曉東的歌手生涯或許又是另一番模樣。
未來:我在最熱的時候闊別歌壇,
現在有機會了還想回歸舞臺
90年代初,李曉東距離“天王級”歌手雖然還有一定距離,但隨著《冬季校園》的傳唱,他也可以稱得上是那個年代家喻戶曉的歌手。
可就在最熱的時候,李曉東竟然消失在了觀眾的視野裡……
在此之前,大眾一直以為李曉東是因為個人原因選擇退出歌壇,但久別歌壇其實並非有意為之。
1997年,李曉東與大地唱片的合約期滿,他不清楚是什麼原因造成了公司的變動,只知道與他同時期的歌手丁薇、金武林等人都沒有續約。李曉東當時並不知道,離開了唱片公司,就意味著歌唱生涯也將暫停。
千禧年以前,互聯網還處於發展階段,並不像現在找什麼人都十分容易。那個時候,歌手所有的聯絡方式都在公司,公司也不會把藝人的家庭電話、BB機號碼告知媒體或演出商。不在公司了,就等同於切斷了所有的聯絡方式。
於是,李曉東陷入了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工作的狀態。
直到1998年4月,一位名叫張力的朋友找到了他。
張力是“男孩女孩”酒吧的老闆,也曾在北京音樂台做過電臺節目。當時北京的演出場合多半是夜總會,“男孩女孩”是第一家近距離現場音樂的酒吧,這家酒吧的面積大概200平米,比起夜總會要小很多,座位有限,舞臺又小。
張力問李曉東:“願意來幫我組織樂隊嗎?”李曉東答應了之後,張力又問:“那你能幫我唱歌嗎?”李曉東說,行啊。
就這樣,李曉東找到了好友斯琴格日樂,聯合起來搞了一支樂隊。酒吧的生意倒是還不錯,之後在青島、深圳也都開了分店。而所有分店的舞臺、樂隊,都要由李曉東親自奔波打理。由於酒吧瑣事過於繁忙,一年之後,李曉東便辭去了歌手的職務,將工作重心放在了幕後。
但這期間,李曉東從未停止過“回歸唱片行業”的想法。
1999年,李曉東為了喜迎千禧年,聯合自己創辦的傳媒公司“男孩女孩”做了一張專輯,收錄了15首20世紀的經典老歌,全是由李曉東一人翻唱的。那時候的唱片行業進入到了類比與數位交替的時代,沒用太久的時間,這張專輯就錄製完成,連封面都已經設計好了。
而到了2000年,專輯卻莫名其妙地沒發成。李曉東有點糾結:“我到現在也想不起來為什麼沒有發成。大抵是工作太忙的原因,一來二去就耽擱了。”
9年後,這張名為《星座4》的專輯終於製作完成,卻又延遲至2016年才得見天日。
2004年,太合麥田唱片公司成立。宋柯看重了李曉東多年來在酒吧選人的經驗,找到他來為公司挑選歌手,同時,音樂製作方面也基本由李曉東來操控。2004年開始,李曉東正式成為幕後音樂製作人,直到現在。
(李曉東曾擔任譚維維音樂總監)
再後來,他就遇上了洪濤,遇上了《歌手》。
《歌手》第三期,李曉東將帶來返場歌曲—《心的祈禱》,同樣是一首情感殺傷力很強的歌曲。
對於之後的事業發展方向,李曉東目前還沒有明確的計畫。
“我現在在為3月份的突圍賽做準備,等到4月份之後這個事情結束了,踏實了,再去考慮後面的事情。”
但李曉東清楚的是,他想要重新回到幕前。
“節目播出之後很多人又認識我了,真的挺好的,我也希望之後能夠發行新歌,舉辦演唱會。但這都不是說幹就幹的,我還需要逐一規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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