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凜冽，棲梧院的燈火在夜幕中顯得格外暖意。周翠嬋與錢靈萱、梓晴相對而坐，薛婉婷在一旁輕聲細語地倒著一杯熱茶。

“死生契闊，絕不負卿。”這十六字，雖出自何炎哲之口，卻讓周翠嬋心澎湃。何炎哲，那個曾因宮中辱而與絕的男子，如今竟當眾許下如此重誓。

文信侯夫人還在前廳與何家夫婦商議婚事，周翠嬋卻與梓晴悄無聲息地退了出來。站在垂花門前，們目睹了何炎哲披風罩在周翠嬋上的那一刻，那畫面，仿佛凍結了時間。

何家人離去時，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周翠嬋卻轉走向棲梧院，想要尋求一份藉，一份來自親近之人的鼓勵。

“剛才在外面時，雖是一時周博遠之言，但依舊還是要跟你道謝。”周翠嬋的聲音，帶著幾分哽咽。

梓晴輕輕抱住，安道：“誰說只是周博遠之言？我父母早逝，親族只剩姨母姨父。待到封后那日，娘家送嫁未免單薄。文信侯府家大業大，侯爺戰功赫赫，夫人溫慈，能得此雙親照拂是我求之不得的事。只是阿姊莫要嫌棄我分了義父義母疼。”

周翠嬋眼中閃過一，輕聲道：“阿爹若是知道得了你這般好的兒，定會高興至極。”

錢靈萱在一旁嗤笑：“你們這般要好，我會醋的。”

周翠嬋笑出聲，兩人相視而笑，仿佛回到了無憂無慮的時。

梓晴拉著周翠嬋坐下，薛婉婷乖巧地倒了一杯茶。錢靈萱看著周翠嬋，小心翼翼地開口：“翠瑤，你真的要答應嫁給何炎哲？”

周翠嬋毫不猶豫地搖頭：“是。”

錢靈萱還想說些什麼，卻被周翠嬋打斷：“我知道你擔心什麼，你是想說晉哥如今什麼都不在乎，愿意娶我為妻，但我的事對男子來說就是辱，你怕晉哥是一時真心將來會后悔，也怕他往后與我爭執時拿此事傷我？”

錢靈萱嘆了口氣，語氣中帶著無奈：“我不是懷疑何炎哲對你的，我只是覺得你沒必要去賭……”

周翠嬋卻笑了笑，目堅定：“我知道你的意思，我的確可以堅持跟何家退親，只要將來嫁出京城就沒人能知道那些事。可是夢瑤，我是喜歡他的。”

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我曾真心期盼與他婚，也曾真心盼著能跟他白頭偕老。我知道人心易變，也明白今日誓言未必就能代表什麼，可至眼下他對我是真心實意。”

“我不想辜負這份真心。”

錢靈萱張了張，想說的話卻卡在嚨裏。

周翠嬋握住的手，微笑道：“我知道你擔心什麼，可是人這一輩子誰能保證初心不變？就算我將來嫁于旁人，那人就一定是好的嗎？退一萬步我就此不嫁留在侯府，就能保證我順風順水安樂一生？”

“與其去賭那虛無縹緲的將來，倒不如賭一個眼下對我真心之人。賭對了，我便平平安安快活一生，就算賭錯了，有父親，有文信侯府，有梓晴和陛下，還有你們，我依舊能從何家全而退。”

周翠嬋話音剛落，便從袖中掏出一封東西來，遞給了錢靈萱。

錢靈萱疑地看著：“這是什麼？”

周翠嬋：“打開看看。”

錢靈萱疑地打開，臉瞬間變得煞白。

“和離書？”

抬頭看向周翠嬋，梓晴和薛婉婷也是驚訝不已。

周翠嬋說道：“這是晉哥給我的。”

何炎哲告訴，他不是不在意宮中的事，也曾難過屈辱猶豫掙扎，但對的在意卻是勝過了那些。他不知道自己將來會不會變，哪怕他心中堅信他會一如既往，卻也不愿意去賭那萬分之一變心的可能。

世間千千萬，人更是難以捉，憑誓言約束太過無力，所以他提前寫好了和離書，將二人破裂之事的過錯全數攬在自己上，提前給了足以的退路。

若將來真有一天他變了心，以今日之事傷，可以拿著這封和離書離開何家。

到時二人育有子嗣，三分之二的家產盡歸有，子嗣隨一起回歸周家，若無子嗣，一半家產留于當作補償。

錢靈萱張大了看著那和離書上所寫的容，臉上滿是震驚之。

這和離書上面何炎哲已經簽字畫押，蓋了私印、印，也就意味著隨時都能生效。

一旦何炎哲和周翠嬋婚事生了波折，他做了任何對不起周翠嬋的事，周翠嬋只需拿著這封和離書就能的何炎哲無法翻，不僅能夠憑此輕易拿走何家家產，就算育有子嗣也能隨時從何家。

任誰都沒想到何炎哲能做到如此地步。

周翠嬋眉眼溫地著幾人，說道：“我不是憑白相信他的，我也愿意賭一賭他的真心。”

“就算真的賭錯了，我也心甘愿。”

“況且我還有你們，不是嗎？”

脖頸上的傷仍在，人卻再不是惶惶然的模樣，眼眸清亮，笑盈盈地著們時，目之中滿是勇敢堅毅。

就像是浴火重生的鳥，哪怕知道前路未必平順，也再無驚懼惶恐。

錢靈萱心中擔憂徹底散去，著那和離書，咧笑了起來：“那當然，何山岳要是敢欺負你，看我不揍他！”

將和離書朝著旁的梓晴遞過來：“梓晴，等回頭讓陛下在這和離書上批一筆，何山岳要是敢對不起翠瑤，咱們就一起訛死他！”

梓晴一本正經地答應了，眼神中充滿了對周翠嬋的守護。

在這個寒冷的夜晚，棲梧院裏彌漫著一種溫暖，一種對未來的期許，一種對真心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