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深秋，金風送爽，然而在這花園中，卻彌漫著一不可言說的張氣氛。凌欣瀾算得可謂是響徹云霄，可誰敢公開審理皇帝的生母呢？即便審出結果，又有誰能置天子的生母？

太皇太后，這位歷經四朝的儀之尊，此刻也被這突如其來的靜嚇住。然而，畢竟是宮中的老狐貍，沒有被凌欣瀾繞進去，而是不慌不忙地放下手中的茶盞，沉思對策。

巧妙地避開了凌欣瀾的話，道：“是否栽贓，攝政王心中自然有數。當年的殺手雖未找到，但要人證也不難。”

提到當年的暗殺一事，太皇太后眼神一凜，道：“那是太后娘娘的長兄、永恩侯馮啟暉一手辦。他如此明強干，恐怕替自家妹妹辦的差事，遠不止這一樁吧？”

永恩侯馮啟暉現已被囚獄中，只要稍加拷問，便可以從他口中套出話來。凌欣瀾全一，還想再提公審，卻忘了墨墨痕的子。

“三法司公審，豈非要天下人看我墨家笑話？”墨墨痕冷冷地瞥了一眼，語調冷漠。

凌欣瀾還想再說什麼，卻被墨墨痕一句話堵了回去。沒想到他會如此絕，一時間語塞。

見狀，墨墨痕轉離去，角帶起的風，將案上的卷宗翻出細小的嘩聲。

凌欣瀾看著那翻的紙張，心中清楚，后宮之中，手段多得是，讓人無聲湮滅。一旦落太皇太后手中，即便清白，也絕無生還之機。

就在墨墨痕剛剛離去之際，凌欣瀾推開蕊香的手，不顧份地撲向墨墨痕，試圖抓住最后的希。

“宏輝，看在我們這麼多年的分上……”凌欣瀾抓住了墨墨痕的，哀求道。

然而，墨墨痕卻吝嗇地連一眼也不愿看，寧和和另一個公公立即將拉開。

凌欣瀾被強行帶走，那角從手中離而去，是凌欣瀾從未想過的絕。還是不明白：明明一切無跡可尋，他為什麼會突然認出沈家？

凌欣瀾口中還在頹然呢喃著“為什麼”，蕊香冷眼抬手：“請吧——太后娘娘。”

殿門外，烏泱泱來了一群人。他們是太醫院的太醫們，一個個好似黑白無常拿著勾魂索追著，顧不上行禮，提著裳，快步奔向輔政殿。

凌欣瀾心中滿是怨懟，一時怪自己不該心急將馮家下獄，否則此刻便有兄長在宮外幫自己；一時怪兒子愚蠢，為了一時意氣賜婚，招致如此局面。然而，那些都是至親之人。

所以，心裏最怨恨的，還是墨墨痕和沈夢飛——

狗男人信了自己，就不該變心。

卑賤就不該活著！

他們該死，通通都該死！

凌欣瀾妝發未，高髻紫，侍衛左右跟隨，仍是太后該有的儀容。從輔政殿到慈安宮，一路上遇到的宮人照舊行禮，只是隊伍剛走遠，便有宮人竊竊私語。

這皇宮很大，宮墻很高，關得住人，卻關不住任何。

站在慈安宮門口，凌欣瀾回頭看了眼來時路，又抬起頭，著那片湛藍的天空。這樣好的天，以后再也見不到了。

蕊香從后推了一把，凌欣瀾跌進殿中，發髻散落開，殿門吱呀關閉，收走人生中最后的。

輔政殿裏，太醫們流把著沈夢飛的脈。一個換一個時，目匯。為難是真為難。

“王妃應是服用或者接過讓人昏睡的藥。”溫院使心中盤算著、琢磨著，一遍遍組織語言，看如何才能委婉又直接地表達。

“比之上午，脈象更加平穩、有力，大抵不久便會醒。”溫院使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墨墨痕的反應，試圖緩和氣氛。

墨墨痕聽不得那些“應該”、“大抵”之類模棱兩可的話，他蹙眉問道：“不久是多久？”

不久就是不久，可能是眨眼間，也可能是明天。所有太醫默契低下頭去，不敢找死。

太皇太后一直在正殿未曾離開，聽到裏頭的靜，不請自來。

問了太醫幾句話，癥狀一一對上。又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意味深長道：“這就對了。”

“對了？”坐在床邊的墨墨痕不知道“對”在何，他眼珠輕，似乎想到什麼，“太皇太后可是知道什麼？”

“哀家不懂醫，也只是猜測。”太皇太后聞聽此言，綠萼和青霜立刻搬來張椅子，著太皇太后后膝放下。

太皇太后坐下，擺手示意太醫退下。而后才道：“這些太醫在宮中時日短，可能不知道。”

一朝天子一朝臣，帝后換新、太醫院的心腹自然也是跟著換的。太皇太后歷經四朝，誰也沒法同比在宮中的長短。

“三十多年前宮裏出現過一味安神藥，是當時太醫院為仁宗皇帝助眠研制。藥力強盛，后來被后宮中人改制、濫用，反倒了殺人不見的毒藥，便被仁宗皇帝了。”

“安神藥？”墨墨痕聽太皇太后的語氣，好像還有其他的“妙用”。

“十多年前先帝妃誕下皇子，滿月之日，母家滿門被斬，妃和小皇子也都被賜死。對外是說娘家謀逆，實際上是查出小皇子并非先帝親生。可妃雖跋扈驕橫，盛寵之際，斷不可能與人私通。此事過去許久，哀家才意外得知，是膳飲中被下了此藥，先帝召幸前后數日，于昏睡之中被人……”

太皇太后恰到好地一聲嘆息，無聲勝有聲。繼續道：“沒想到隔了這麼多年，又再次出現。”

沈夢飛未醒，墨墨痕不憚以最大的惡意揣測所有人。在他看來，眼下所有相關不相關的人，只要有所益，都有嫌疑。

他面如寒夜，看著太皇太后，毫沒有顧及對方的份，直接問道：“父皇既下令用，必然是毀了藥方，如何還會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