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沉的停尸房，冰冷的石壁和穹頂上映著幾昏暗的線，只有桌上那盞搖曳不定的油燈，提供著微弱的亮。楊韻哲的尸被白布嚴嚴實實包裹，旁邊是一副半開半掩的棺槨，顯得格外凄涼。

屋除了這尸和棺槨，再無其他藏之。面前擺著兩個選項，要麼他們一同躲進那副棺材裏藏，要麼趁著兩名捕快尚未到來前，趁機打昏他們，從后門逃走。

兩人手不凡，只要離開這裏，就算在衙門附近引起，也有足夠的能力逃。但這樣一來，必定會驚知縣，甚至可能牽連到自己所在家族。

捕快的腳步聲在昏暗的走廊裏逐漸清晰，推門聲如同一聲嘆息，打破了這個房間的寂靜。一人點燃火折子，火在黑暗中跳，映照出兩張張的面孔。

“會不會是兇手想要毀尸滅跡？”握刀的人低聲問道。

“程家的人肯定不會來，楊家人也不可能來，這裏就楊家小秀才一個，你覺得兇手會來？”另一人顯然對案有所了解。

“閉！別胡說八道！”持火折子的人惡狠狠地瞪了對方一眼，“這裏頭就楊家小秀才，你覺得兇手會來？”

“呸呸呸！沒詐尸沒詐尸！”持刀者連拍自己的，“瞧我這張，在酒館聽了兩句閑話，就胡說，以后再也不敢了。”

原來程家在平蕪城的影響力之大，竟連他們這些捕快也心有余悸。

停尸房空的，捕快環顧四周，確認沒有可以藏之后，這才放下心來。

“走吧走吧，確實是我瞧錯了，這鬼地方森得很，咱們出去吧。”持刀的捕快催促道。

另一個捕快將手中的油燈吹滅，放到桌上，剛走了兩步，突然停下。

“不對！”他突然抬頭，手中油燈被重新點亮，“許久未用的油燈，該是涼的，可我方才拿起來的時候，好像是溫的。”

“什麼涼的溫的，你、你別嚇我。”膽小的捕快瑟瑟發抖。

“周周周周周哥，咱咱咱咱咱走吧。”膽小的捕快抱著周哥的胳膊，腳底發。

“棺材裏有人！”周哥的聲音堅定而冷靜。

他握著刀柄，另一手持著油燈，再次走向棺槨。

“過來搭把手，將棺材打開！”他命令道。

“誰沒事會躲在棺材裏？”另一個捕快疑地問道。

“來都來了，總要看個清楚。”他將油燈就近放下，“城門那邊說，京城的馬車傍晚進城，這案子怕是這兩日便要結了。”

“結了好結了好，省得老楊家天天過來吵。”

棺材蓋被挪開的瞬間，周哥立即拿著油燈，探頭去瞧——空的。

兩人這才放心離開。

門關上許久，直至外頭腳步聲完全消失，墨墨痕和沈夢飛從房梁上翻下來。

子夜，兩人回到客房。

“今夜可有人來過？”墨墨痕放下手中的酒壇，關切地問道。

“確實有人來過，想要找您和王妃麻煩，不過沒上樓。”破山回報道。

“這客棧是程家的產業？”墨墨痕問道。

“王爺英明！”破山回稟道：“屬下且等他們離開以后，留心打聽了一下，這客棧確實是程家的，客棧有規定，但凡是天字上房的客人，便是犯了十惡不赦之罪，差也得等他退了房、出了客棧門，才給抓。”

想起停尸房，兩名捕快的對話，墨墨痕忍不住冷笑一聲：這程家在平蕪城，還真是只手遮天。

他瞧著自家卿卿面不太好，也不再多言，伺候洗漱、替寬，而后將外袍遞給破山。

“去外間，燒雄黃熏一下。”屋裏的燈滅了，沈夢飛抱著墨墨痕的手，了。

墨墨痕手著卿卿的臉，親了親的額頭，聲道：“可是被……那個嚇著了？”

若是從前的沈夢飛，當是咬咬牙，做出一副面不改心不跳、無畏無懼的模樣來。

可現在不僅沒有故作英勇，還愿意示弱。

往他懷裏拱了拱，聲音糯糯嗯了一聲。

只這簡簡單單的一聲，便墨墨痕心融水。

他哄嬰兒一般，手掌輕輕拍著的背，臉著的腦袋，溫聲細語在耳邊重復：

“沒事沒事，我在呢，卿卿。”

“莫怕，有我在。”

讓沈夢飛覺得害怕的，不是小楊韻哲浮腫腐壞的尸，而是那個行兇者的殘暴。

殺人不過頭點地。

才十一歲的小孩，竟然會對自己的同窗下如此狠手。

究竟是怎樣的父母，才能教出如此歹毒之人？

或許是需要借些膽量，或許是需要更實在的安。

沈夢飛子往上挪了挪，出環著他背的手，捧住他的臉，于黑暗中，準覆上他的。

往日裏都是他鋪天蓋地般掠奪，這次換排山倒海。

只是不及他有耐心，會一寸寸嚙著瓣。

那洶涌之勢，一口一口，仿佛要將人生吞下去。

墨墨痕頭一次招架這樣的卿卿，又驚喜、又擔心。

“卿卿，你慢些。”

他是怕傷了自己，稍稍避讓，卻誤以為他在抗拒。

“宏輝、宏輝，我想要……”

沈夢飛的聲音裏有幾分求與哄，作卻是蠻不講理——

一把將他的手按過頭頂，干脆利落。

平蕪城的夜晚沒有風，天字房的床簾不曾停。

墨墨痕暗暗配合著自己夫人不練的主，任由索取、發泄，尋找安全和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