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急匆匆地從門外跑進來，面焦急，“王妃，不好了，王爺他……”

沈夢飛聽到聲音，從床上坐起，目警覺，“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破山大人被王爺責打了，當眾了服，后背傷得厲害。”梧桐的話音剛落，青霜已經從床上跳了起來，“怎麼這麼狠？活該！”

沈夢飛皺眉，知道宏輝一向嚴厲，但沒想到會下如此重手。若是知道此事，或許還能去求。

“王妃，你要不要去看看？”青霜期待地看著沈夢飛。

沈夢飛沉片刻，終究還是決定去看看，“那便去吧。”

主仆二人剛要出門，晚冬又從門外跑進來，臉蒼白，驚慌失措，“王妃，不好了，江小姐……”

話未說完，兩人已經往后退了一步，生怕嚇著了沈夢飛。

“慌慌張張做什麼？驚了王妃的胎，你擔待得起嗎？”青霜怒斥道。

晚冬趕跪下，“王妃恕罪。”

“起來回話，又怎麼了？”沈夢飛問道。

“那個江小姐從偏院搬到客院了，就在咱們院子旁邊。”晚冬的聲音微，顯然是有些害怕。

沈夢飛知道這是預料之中的事，微微點頭，“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沈夢飛走出房門，正好撞見墨墨痕站在月門前。

“一大早便往外跑，便就如此想念夫君？”墨墨痕拉著沈夢飛的手，轉回到屋，“先用早膳。”

青霜往外看了一眼，趕跟上兩位主子。

桌上已經擺好了早膳，沈夢飛正要開口，卻見北窗下有人影閃過，給墨墨痕使了個眼，便開始抱怨道：“們既兩相悅，你全便是，何苦還要當眾打人？”

“我前些日子心裏有氣，待秋影是差了些，可終究是母妃臨終托付于我的，這麼多年都靠在母妃面前盡孝，是我義妹。”墨墨痕坐下，一拳砸在桌上，氣憤道：“破山如此輕視，便是不將本王部放在眼裏！”

沈夢飛連忙上前，握著他的拳頭，心疼道：“們有錯，你又何必拿自己的子出氣？——說到底破山是你之人，比我還親近呢，你這樣當眾行刑，一點面也不留，就不怕他心生怨懟？”

“他敢？”墨墨痕怒道，“他敢有半句怨言，本王了他的皮！”

“是是是，你是攝政王，他不敢。”沈夢飛著墨墨痕的口，“可邊人，總要攏一攏的，否則起了異心，得不償失。”

“你也是沒瞧見秋影那可憐模樣，小丫頭都給嚇壞了。”

“母親才走，又被兄長不待見，還出了這樣的事，可不要害怕麼？你也別生氣了，等會兒溫思源來請脈，我讓他去給秋影也看看。”

說著，沈夢飛吩咐道：“梧桐，回頭去問問綠萼，先前從王府帶出來的東西裏頭，有沒有山參燕窩，挑兩件好的，送去客院給……”

“王爺眼下認了義妹，可是要封個郡主？”墨墨痕突然打斷沈夢飛的話，他的目瞥向窗外，清了清嗓子，大聲道：“自然是要封郡主的，我這義妹，溫恭懋著、嘉言懿行，便就封個——嘉懋郡主。”

沈夢飛嗔他一眼：演戲就不能認真些，做得這樣明顯，也不怕被發現。

墨墨痕有恃無恐，繼續道：“府上帶來的東西，經了那幾些天暴雨了，還能吃嗎？去外頭藥鋪買幾支給便是了，本王還不至于窮到買參的錢也沒有。”

窗下影子閃過去，沈夢飛將房中伺候的人屏退，輕推了墨墨痕一下。

“愈發小家子氣了，連支山參都舍不得賞。”

墨墨痕倒了杯茶遞給沈夢飛，將的凳挪近了些。

“不是我小氣，咱們府裏的山參至百年、燕窩也都是挑細選的燕，那都是有錢也買不到的貢品，攏共才帶出那麼幾件。”

墨墨痕曉得沈夢飛大方，便手著肚子，“我孩兒都快沒得吃了，算什麼東西？”

想到這裏，他又出去吩咐兩句，讓侍衛長親自出去采買，頂好的收著，留著給王妃北上路上吃，至于那位，隨便兩支就可以了。

房中沒有旁人，墨墨痕小聲道：“你可知我去偏院，瞧見了什麼？”

的破山？

還是不著寸縷的潤澤辰？

瞧著宏輝這神神的模樣，定然是不尋常之景，沈夢飛搖搖頭，“什麼？”

“落紅。”

“紅了半床。”

“噗——咳咳咳。”

“你慢些。”墨墨痕拍著沈夢飛的背，“至于這般激嗎？”

“那麼多，當殺豬呢？”沈夢飛好不容易平復下來，“雖然沒腦子，至說明你這個義妹，尚不經人事，是個干凈子。”

“可不就是殺豬？殺破山這頭豬，我去的時候，破山還是懵的。”

沈夢飛不由擔心，“他不會真的……”

“那個人但凡舍得全，我也能信兩分。”

墨墨痕想起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潤澤辰還敢暗給破山一個鄙夷的眼神，若非為了挖出背后的目的，他能當場劈了潤澤辰。

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東西，膽敢瞧不起他攝政王的人。

“他的傷不要吧？”

“都是些障眼法，侍衛長親自的手，傷皮不傷骨，也就

是瞧著可怕，不要。”

話雖如此，早膳過后，沈夢飛仍青霜拿了瓶傷藥去給破山。

青霜去了破山住，卻被告知，破山也搬去了客院，和潤澤辰一個院子，一個住東、一個住西。

房門沒關，青霜徑直進屋，剛好在門口聽到破山同潤澤辰表明心跡。

“秋兒別哭，我的傷不打，過幾日便好了。”破山趴在床上，后背青紫錯、鮮未干，他蒼白，仍不忘手替潤澤辰拭淚，去哄。

“義兄也太狠了，竟然對你下如此毒手，都怪我不好。”

“侍衛長到底與我共事多年，手下還是留了的，并沒有傷到實。”

破山將帕子疊好放在潤澤辰手中，隔著帕子握著的手，鄭重道：“昨夜之事是我莽撞，你放心，我會對你負責的。”

“我會求義兄為我們賜婚，他若不答應，我便一頭撞死。”

“傻話……”

“郡主、大人，熱水來了！”碧荷的聲音從后頭響起，“見過青霜姑娘。”

破山和潤澤辰聞言齊齊抬頭看向青霜，青霜面一尬，下意識想要逃走，只是腳尖方打了個彎，便反應過來。

是替家王妃來的，不能怯！

青霜大大方方走進臥室，將藥瓶放在桌上，“王妃聽聞破山大人刑，特意讓奴婢送了傷藥來。”

“還勞青霜姑娘替我先謝過王妃。”破山看都沒看青霜，語氣也是公事公辦。

青霜姑娘……

青霜心百，面上努力保持微笑，“王妃說了，大人有傷，不必著急謝恩。”

只是目還是忍不住掃到潤澤辰，“就不打擾郡主和破山大人了，奴婢告退。”

潤澤辰從前在京城時，便聽說過沈夢飛，自認才學、出、樣貌，樣樣高過這個王妃，可是而今見了沈夢飛，家世已是不能比，段、樣貌也不如。

有在的地方，攝政王便瞧不見旁人，甚至不在，王爺也看不見旁人。

在沈夢飛上被比下去的，總要找回來。

潤澤辰余瞥了眼青霜，讓碧荷將熱水放下，“我是個外人，不好伺候破山大人，聽聞破山大人從前對嫂嫂邊的青霜姑娘頗有好，要不，讓替你上藥吧？”

“你怎就是外人？莫聽下人胡吣，、不過就是王妃的婢，共事而已，何談好？”

剛到門口的青霜，子一滯。

咬了咬，小跑回到院中，正看到沈夢飛正在院中看書，便默默立在一旁。

“藥送到了？”沈夢飛問道。

“嗯。”青霜低頭應道。

沈夢飛看了一眼，拉坐下，“了什麼委屈，同我說說，說出來心裏就舒服了。”

青霜靠著沈夢飛，將方才的事重述了一遍。

沈夢飛有心安，又不知該怎麼說，宏輝啊宏輝，你當真是狠得下手，為了套出潤澤辰的話，傷了破山的、傷了青霜的心。

拍著青霜的后背，“等過了這兩日便好了。”

青霜這次沒有去否認什麼，“王妃，倘若王爺有朝一日，如此待您，你當如何？”

“他不會。”

“萬一呢？”

青霜不死心地追問，恰好墨墨痕站到。

“別的男人，我不敢說，但是王爺——若真有萬一，那他一定是有他的難。”

沈夢飛左思右想，還是補了一句，“宏輝沒有萬一。”

墨墨痕聽得心愉悅，便也不同青霜計較。

“王妃是不是太過相信王爺了？您以前不是這樣的。”青霜撅著小，一臉嚴肅，“您別忘了，破山可是他一手教出來的。”

“你既知道那是王爺一手教出來的，便可試著信他一信。”

青霜心稍加嘗試，十分抗拒道：“不了！奴婢以后還是選擇老死在您邊吧。”

往沈夢飛懷裏拱了拱，“男人靠得住，母豬會上樹！”

“青霜——”

墨墨痕的聲音冷不丁從后頭響起，青霜嚇了一個激靈，趕站起來，“王王王爺，廚房燉著王妃的補藥，奴婢先去瞧瞧。”

“已經夠慘了，你還嚇。”

“這丫頭，不是想暗算我，便是在你面前說我壞話。”

沈夢飛搖搖頭，瞧他這一行頭，問道：“你這是要出去嗎？”

“是，謠言的事，有了些眉目，我親自看看，兩邊任意一邊出了結果，事大抵都能結束——早點回去，也好安心。”

虎狼環伺，墨墨痕心裏著急，他蹲在沈夢飛腳邊，寬大的手掌覆在肚子上，聲道：“乖乖，莫要欺負娘親，爹爹很快就回來。”

沈夢飛忍不住叮囑，“城中不太平，破山現在不在你邊，你自己萬事小心。”

墨墨痕應聲落下一吻，而后離開。

侍衛長幾乎將城中各大藥鋪的人參靈芝都買了回來。

綠萼瞧著這也不好、那也不好，挑挑揀揀擇了兩三個，說要給王妃燉藥膳，旁的實在瞧不上眼。

沈夢飛也是在王府見多了好東西，將眼養高了，從前是連那些剩下來的，也買不起。

放下書本道：“梧桐，去將那個朱漆描金檀木錦盒來。”

青霜好奇道：“王妃，綠萼姐姐不是說那些不好嗎？您怎麼還要拿描金的盒子去裝？不浪費嗎？”

梧桐很快拿了錦盒回來，沈夢飛擇了幾支裝進去。

“山參也有山參的使命，我是想告訴你，凡事不要看外表。”

青霜迎著王妃滿懷期待的眼神，又看了眼那只盒子，“王妃的意思是……他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我這個例子舉得不好，你當我沒說過。”

不是嗎？青霜又道：“莫不是龍配龍、配，老鼠配臭蟲？”

沈夢飛：“……”

很好，青霜已經消化了的傷心，只剩怨念了。

破山未來的路，又長了許多。

沈夢飛起，讓梧桐拿上錦盒。

綠萼先一步拿起來，“王妃這是要送去客院嗎？奴婢陪您去吧。”

“一個大肚子過去就好了，你且留在院子裏，吩咐廚房宰只，放兩支參燉了，你們幾個也補補，這參不差的。”

青霜要跟著，沈夢飛也不許。

得再添一把火，幫宏輝推一推這計劃的進度，讓這兩對苦命鴛鴦，些罪。

“梧桐，你說這個時候，是從臺階上滾下來難，還是落水更難？”

沈夢飛扶著梧桐的手，站在分岔路口，不知如何選擇。

梧桐很認真地思考一番，選擇了落水。

“天氣冷、裳厚，確實是落水更難。”沈夢飛松了手，“你去客院，請嘉懋郡主過來，就說本王妃在九曲回廊亭等。”

潤澤辰很快帶著丫鬟碧荷過來。

“民見過王妃。”

“王爺都已經下令封你為郡主，你又何必自輕自賤？”沈夢飛不客氣道，“還是說，你自賤習慣了？”

“王妃似乎不喜歡……”潤澤辰垂眸又抬眼，“本郡主。”

“你會喜歡想要殺自己的人嗎？”

“王妃那晚驚的模樣，猶在眼前。”

潤澤辰不等吩咐便站起，“既如此，王妃為何還敢獨自與妹妹相見？難道不怕妹妹再下殺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