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月朦朧，裴思遠的歸家如同一顆石子投湖面，起層層漣漪。瑞璟在得知裴思遠即將回來的消息后，心猶如翻江倒海，張得幾乎無法安寧。來回踱步，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是好。

“娘子這是怎麼了？見長公主時也沒這麼張啊，難不裴大人比長公主還要可怕？”樂風打趣地問道，眼中閃耀著玩味的笑意。

瑞璟咬了咬，有些結地說：“那不一樣，長公主……”頓了頓，又道，“見長公主，是做好了最壞打算的，大不了就是皮之苦，可是裴大人……我怕他嫌棄我，不讓我留在這裏。”

“不會的，娘子別瞎想了。”樂風安道，“還是想想怎麼給大人一個驚喜吧！”

“怎麼給？”瑞璟一臉困，張地吞了吞口水，“我腦子裏很，你自己想吧，你讓我怎麼做我就怎麼做。”

樂風看著，眼含笑意，仿佛看到了一個竇初開的小姑娘，在期待著心之人的到來。

等不到的焦急，等到了的忐忑，左右都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忐忑。然而，天漸暗，人終歸要回家。就在夜幕降臨之時，裴思遠帶著一的疲憊，在一隊暗衛的護送下，終于回到了家中。

樂風得到消息，立刻帶著兩個婆子、兩個老仆和一個廚子來到大門口迎接。裴思遠一風塵，滿面倦容，下了馬車，站在東院門口，目不由自主地投向了西院。

樂風迎上來，笑著說道：“小的在家日日想，夜夜盼，總算把大人盼回來了，大人一路辛苦了。”

裴思遠微微皺眉，撣了撣襟，帶著幾分嫌棄道：“幾日不見，別的沒什麼長進，倒是學會了一副油腔調。”

子軒在一旁點頭附和：“我看也是，本來就碎，這回還油了，更讓人討厭了。”

樂風有些委屈：“那人家是為了表達對大人的思念之嗎？”

“行了，別貧了。”子軒拍了他一掌，“沒看大人累什麼樣了嗎，還不快請大人進去。”

樂風忙道：“大人快請，飯菜熱水都備好了，就等您回來呢！”

裴思遠不聲地又了西院，但夜朦朧，除了一些高出院墻的樹木外，什麼也看不清。他收回視線，邁步走進了東院的大門。

“本不在的時候，家中可還太平？”裴思遠問樂風。

“太平。”樂風用安的語氣回答，“咱們這邊有暗衛守著，什麼事都沒有。”

“那邊呢？”裴思遠追問。

樂風裝作不知：“哪邊，大人是說西院嗎？”

裴思遠瞥了他一眼：“你說呢？”

樂風忙道：“西院也太平，沒什麼事。”

裴思遠等著他往下說，但他已經說完了。裴思遠有些不悅，但鑒于周圍還有兩個婆子、兩個老仆和一個廚子在，便忍著沒再追問。

等到了主院，裴思遠讓那幾個人退下，進了飯廳，邊洗手邊漫不經心地問：“那個小哭包怎麼樣了？”

“小哭包？”裴思遠問。

“大人說誰？”樂風瞪大了眼睛。

裴思遠過帕子了手，一把甩在他腦門上：“在家閑的腦子都生銹了嗎？”

子軒狠狠地瞪了樂風一眼，他別賣關子。

樂風說：“娘子的事說來話長，大人先吃飯，您一邊吃，小的一邊跟您說。”

裴思遠冷哼一聲，在桌前坐下，掃了掃眼前的滿桌佳肴，不悅道：“浪費！”

樂風盛了一碗湯給裴思遠：“知道大人要回來，廚子提前幾個時辰就把湯煲上了，大人嘗嘗可還行。”

裴思遠皺了皺眉，接過湯喝了一口。下一刻，那皺起的眉頭慢慢舒展開。

不等樂風說話，裴思遠放下湯，拿起筷子，嘗了離自己最近幾道菜，“啪”的一下將筷子拍在桌上，對子軒吩咐道：“拖出去打！”

他沒指名道姓，但飯廳裏只有他們三人，除了他和子軒，就只有樂風。

子軒不明所以，但還是應了一聲，上前抓住樂風就往外拖：“大人，打多？”

“打死為止！”裴思遠漠然道。

樂風嚇壞了，連忙求饒：“大人饒命，小的錯了，小的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給大人一個驚喜。”

裴思遠無于衷，擺手示意子軒把人拖走。

“大人，不要啊！”躲在簾子后面的瑞璟忍不住跑了出來，撲通一聲跪在裴思遠面前，“大人饒了樂風吧，都是我的主意，是我想給大人一個驚喜。”

這回到子軒嚇一跳：“瑞璟娘子，你怎麼在這裏？”

瑞璟跪在地上，張地看著裴思遠：“是我自己跑來東院的，我不想在西院住了，央著樂風收留我，樂風出于好心才讓我留下的，大人若不同意，我現在就走，求大人饒了樂風吧！”

裴思遠四平八穩地坐在椅子上，一雙銳利的眼睛烏沉沉地看著，滿室的燭火映在他眼中，卻照不亮他眼底的緒。

“你來東院，晨熙同意嗎？”裴思遠問。

瑞璟搖頭：“他不同意，我是過來的。”

裴思遠瞇了瞇眼：“膽子大，不怕他生氣嗎？”

“不怕。”瑞璟說，“我已經下定決心離開他，就算大人不收留，我也會想其他辦法離開。”

“你舍得他嗎？”裴思遠又問。

瑞璟咬了咬，眼中泛起水：“是他先舍棄我的。”

裴思遠一看要哭，心便了大半，語氣還是極為嚴厲：“東院不是菜市場，容不得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瑞璟的淚蓄滿了眼眶，眼睫輕輕一眨，晶瑩的淚珠便滾落下來。

“只要大人愿意收留我，這一次我無論如何都不走了。”瑞璟淚眼朦朧地懇求道。

裴思遠的視線追著那顆淚，眼看著那顆淚要進孩子櫻紅的角，心頭莫名一，很想手過去幫截住那顆淚。

人生已經很苦，他不想再品嘗到苦的滋味。

可他終究忍住了，仍坐在那裏一不：“既然如此，本就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如果你過后又反悔與他和好，從此無論生死我都不再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