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月灑在侯府的院落中，一片靜謐。沈梓坐在床邊，懷中抱著已然睡的小晚螢，聽著外間通報的人聲，心中泛起一說不清的滋味。

起，輕手輕腳地走進更室，換下了沾染了晚螢汗漬的夜袍。方翠蓮早就在那裏等著了，見進來，立刻開始為細心地更換藥膏。

“這次用的謝公子送的藥果然不同凡響，尋常的藥哪裏有這般的療效。”方翠蓮一邊說著，一邊細致地為沈梓包扎著傷口。

“你跟謝……”

“打住。”方翠蓮知道沈梓要問什麼，這幾日已經問過無數次了，“謝公子年紀輕輕，我對他可沒有別的想法。他對我好得很，就像是對自己的兒子一樣，我對他的心思，你也不必多想。”

“他呢？”

“他？”方翠蓮沉思片刻，放下手中的藥棉，“起初他或許是有那麼一點心思，但自從你來之后，他變得更加規矩了。男人嘛，總是有些小子，他現在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是啊，羨慕死了。”方翠蓮輕輕嘆了口氣，眼中滿是羨慕。

沈梓沉默了一會，心中五味雜陳。不想邊的朋友因為自己而失去幸福，但如果方翠蓮真的對謝晨曦有，又真的能夠開口讓為了自己犧牲自己的幸福嗎？

再說，謝晨曦作為謝語晨的兒子，日后難免會與謝語晨產生沖突，那時方翠蓮和謝晨曦，又能否保持如今的無芥？

“羨慕。”沈梓低聲呢喃，心中對這段復雜的到無比的矛盾。

“是啊，羨慕得要命。”方翠蓮附和道。

沈梓還想再說什麼，卻終究還是咽了回去。知道，私心來說，并不希邊的人與謝家有所牽扯，但如果方翠蓮真的對謝晨曦有所企圖，又怎麼能夠讓為了自己而放棄自己的？

而謝晨曦，也不過是利用謝語晨的影響力來接近和方翠蓮。他來施星院，到底是出于何種目的？

想到這裏，沈梓不有些煩躁。搖了搖頭，打斷了自己的思路。

“不說這個了，宋瀾海還在外面等我，晚螢要是醒了，還得你多照看著些。”

“放心吧。”方翠蓮笑著安。

送沈梓出門的時候，恰好遇到了謝語晨派來監視的丫鬟小月。這幾日，小月因為不適，沒有來院中伺候。

看起來神不佳，但沈梓知道，這應該是謝語晨的責罰。那日巧妙地躲過了謝語晨的護衛，謝語晨自然是對不悅。

“小姐。”小月見沈梓，立刻低下頭，眼中帶著一敬畏。

“小姐是出門嗎？”小月的聲音雖然微弱，卻帶著一討好。

“是呀。”沈梓笑著點了點頭，回頭給了方翠蓮一個放心的眼神。

小月跟著沈梓，一路走到了侯府大門。宋瀾海的馬車就停在門口，他并沒有下車，只是讓侍衛通報了一聲，便出手，掀起了車簾。

沈梓沒有多想，慢慢地走下了臺階。就在即將踏上馬車的時候，的目突然一滯，腳步也停了下來。

對面的宋瀾海，白如雪，恍若的幻覺。

純白的訣隨風飄揚，他的目穿了夜，直直地落在上。沈梓的心跳不加速，周圍的喧囂在這一刻仿佛都靜止了。

仿佛回到了三年前的那個夜晚，那時在屋下，看著唐瀾站在門口，他的眼睛看不見，發和衫都被風吹得飛舞，就這樣看著他，暗自嘆息著他的出塵之姿，像是從天上降臨的神仙。

回憶總是如此的可怕，它能輕易地控一個人的緒，打一個人的決心。

宋瀾海走下馬車，慢慢地向走來，沈梓低下了頭，忙掩飾著自己的異樣。

“走吧。”宋瀾海出手，示意上車。

沈梓看著他掌心的溫度，抑住心頭的波，將手遞給了他。

宋瀾海攙著上了馬車，進去之后，又起簾子，探出頭去看車下的小月。

“小月，你也上來吧。”沈梓微笑著說道。

小月一愣，顯然被沈梓的話嚇到了。這是宋國舅的馬車，宋國舅自然是要和沈梓獨的，一個小丫鬟憑什麼上去？

再看宋瀾海，也是一臉的疑。

“你別這樣看著我，我只是擔心會被父親責罰。小月是父親特意派來照顧我的，上次出去一趟，因為沒有好好照看，回去就被父親罰了幾日。既然是來照顧我的，那便是我的人，我不能再讓被父親責罵，說不稱職，還是讓伺候著我吧。”

宋瀾海是一個聰明人，立刻聽出了話裏的意思。

而小月也不傻，明白這是沈梓的計策，沈梓想要借助宋瀾海的手來理。上次在酒樓，已經中了沈梓的計，今天又……

回去之后，又要到侯爺的責罰。

不知不覺間，再看向沈梓的眼神，也有了變化的痕跡。

覺得，沈梓這樣卑賤的份，心思也同樣卑賤不堪，總是習慣用手段來害人。

宋瀾海瞥了瞥的目，注意到了眼中那一抹怨毒。

他回頭，對著駕車的衛翊翔吩咐道：“你取條繩子，一端拴在馬車上，一端拴在上。我和夫人有私話要說，不便旁人聽見。左右人都在馬車上，著馬車也算是了，如此也能全了一份要照顧的心。”

他話還沒說完，沈梓已經忍不住笑了出來。

這種把人拴在馬車上的主意，也只有他能想得出來。

其實，他心中也顧念著的，馬車不會跑得太快，即便拴著，小月跟著跑也未必會太累。就算不拴著，也是需要跟著跑的。這一計，既不折磨，又能誅心。

無論是大戶人家的丫鬟，還是普通人家的子，都沒有這樣被拴在車上，像狗一樣跟著跑的。就算別人不笑，自己都覺得面子丟盡了。

“奴婢……”小月抬起頭，看向沈梓，希能開口說個。

“國舅爺的意思沒錯，這個主意好。”沈梓笑著回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