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晨曦立于書案之前，細細端詳著案上那四字“上善若水”，筆鋒流轉，墨濃淡適中，卻出幾分鋒利之態。相較以往，這四字多了幾分如刀的氣勢，那穩健而一往無前的淩霄之意，仿佛字裏行間都跳躍著寫字人的芒。

“你這麼匆匆而來，可是有什麼要事？”秦冰寂見狀，深知兒子平日溫文爾雅，不喜多言，今日卻這般急切，心中不愈發好奇。

“今日在門口撞見一位不速之客，本想親自來告知父親，但轉念一想，或許大兄知曉此事更為妥當。”商晨曦本想在秦冰寂面前提及商悅涵的事，然而看到父親手中的“上善若水”，心中那句未出口的話終究咽了回去。

知子莫若父，反之亦然。他深知自己父親的格，秦冰寂顯然不可能放棄手中的棋局，更不會輕易舍棄任何棋子。

——父二人如今不過是權衡利弊，彈不得。當這平衡被打破之時，恐怕會演變父相殘的悲劇。

“不過是一位有趣的客人而已，你無需太過在意。”秦冰寂淡淡地應聲，深知兒子心中的顧慮，但事已至此，只能盡力安。

商晨曦本想找個借口，商景程的事從來都不是他能手的，他亦從未想過手。

年節將至，然而眾人卻沒有心思歡慶，甚至連平時熱熱鬧鬧的喜宴也沒有了往日的歡愉，總是帶著幾分焦灼張的氣氛。

三國陳兵北魏邊境，戰事似乎一即發。商悅涵聽聞這消息之時，神凝滯了許久。本以為東荻不會這麼快加戰局，卻不料事的發展出乎意料。

那麼，北魏在這場硝煙之爭中能否存活下來？

從不否認靳雅軒的強大，不否認北魏軍卒的無畏，但面對三國的圍攻，恐怕也是力不從心。

“姑娘，年夜飯已經準備好了。”尤婆子進來時，瞧著自家主子正倚窗吹風，涼颼颼的北風似乎無法讓到黃昏的凄涼，那一雙幽深的眼睛讓人不敢直視。

“走吧。”多年后再次參加商家的年夜飯，萬氏與秦冰寂坐在最中間的位置，其他子嗣則依次坐在他們邊，一旁的妾室們忙忙碌碌地準備著飯食。

與往年的過程一般無二，但眾人的心境卻各不相同。秦冰寂遵照舊例講了一些話，看到商悅涵興致缺缺的模樣，也沒有多言，反而對著一旁的商景程叮囑。

“明日，你帶著文治和娉汀回去祭祖，由你三弟一路護送你們前往靖安郡。”

“諾。”商景程淡淡地應了一聲，從他那清淡的容上瞧不出多大的波瀾來，一頓飯眾人吃得如嚼蠟。

回到蘭亭集后，商悅涵總覺得事中著一風雨來之勢。父親當初可不打算讓跟著前往靖安郡，為何今日突然改變了主意？

而且，聽大兄那話裏話外的意思，這一次祭祖似乎是大祭，每一房都會派遣長子前往靖安郡。

“你去收拾思鸞的。”越想，商悅涵越覺得不對勁，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將會是什麼，但將顧若宏放在商家，終究放心不下。